半夏稳了情绪,张口道:“如果你想救他,还是要把事实说出来。我们想办法收集证据,说不定能救他一条命!”
“现在是最好的选择。”林锚只说了这一句。
半夏坚信林锚不过是想明哲保身,两人一路再没有沟通,直到津州镇石门村。
半夏决心除了工作以外不再和林锚说话,没错,他们本应也是这样的关系。
死者时一的家境比他们想得还要差。
石门村村路坑坑洼洼,绕村的小河早就被煤灰样的东西覆盖,黑色的煤灰经年累积,变成了厚厚的一层,缺少了河水的滋润,干裂成块。枯枝败叶丶白色肮脏的塑料被半埋其中。
二人走了十几里路才找到时一家。
一番沟通,半夏和林锚断定,时家,时一的爸爸丶妈妈完全是那种听得懂说不明白的人。
他们眉目间的愤怒透着一丝阴郁,嘴里叽里呱啦,半夏和林锚根本听不明白。
两个人走出时一的家,在门口发愁。
“要不咱们去村委会,找找村领导?”半夏说。
林锚点头,两个人一起往村委会的方向走,他们刚进村时确实看见了“石门村村委会”歪歪扭扭的牌子。
石门村村委会办公室,如果这个乌烟瘴气摆着麻将桌的屋子可以称为办公室的话。
他们进去,没有一人理睬。
“各位好,我们想找村长。”
“啪,啪,”麻将牌碰撞的声音。
一个歪嘴叼烟,光头的中年男人斜楞他们,“找村长干啥?”
“你是村长?”林锚没有半夏那麽客气。
“我是与不是,取决于你找村长有什麽事。”歪嘴烟说。
牌桌上的其他人听他一说,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林锚的话让洗牌的声音短暂消失。
歪嘴烟站起来,掐掉烟,把桌子上几个钢镚滑进手心,“我是村长,厉大庆,你们有什麽事?”
三人走到村委会外,屋里其他人都站起来,隔着窗户,观察他们的动向。
整个石门村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堕落,想必是每家门户上那个被圆圈圈起来的“拆”字给的底气。
“前段时间,你们村时一被人捅了,我们还有一些事需要调查,可时一父母没办法沟通。”林锚一板一眼,说得真像那麽回事。
“哦,你说时一的事啊,”厉大庆细细打量两个人,“之前有公安局来过,不是你们吧?”
“嗯,哪个公安局也不能就两个警察。”
林锚的气定神闲不容许质疑。
“那是,那是,你们不清楚,时一家都是外地过来的,西南那边,少数民族,他父母来这几十年也不怎麽会说这边的话。越老越固执,难改。他们有两个儿子,时一和他哥时言,能有个来言去语,我带你们去找时言。”
厉大庆把林锚和半夏带到时言家门口,并不打算进去。
“我还有牌局,你们自己进去吧。”
“赌博犯法。”林锚说。
“放心,我是村长,这我比谁都清楚。”厉大庆笑脸猫一样。
“没想到,你装得挺像那麽回事。”厉大庆一走,半夏说。
“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跟我这种忘恩负义的人说话了。”林锚说。
半夏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思,他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