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闹到天快亮,村霸他们才从我家里开。
我二叔光着身子,沾满了狗尿,跪在地上打哆嗦。
二婶赶快找了被子给他披上,我奶把二叔搂在怀里说:
「二顺呐,没事啦,他们走啦,别害怕。」
二叔愣了愣,眼泪一下掉了下来。
我爷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我起身去扶他,他摆摆手,又指着我二叔说: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哭!咱老杨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尽了!」
说完,他又使劲咳嗽起来。
我奶恶狠狠盯着我爷,冲他嚷嚷:
「死老头子,你给我闭上嘴!」
「要不是你死犟不服软,他们咋会来咱家找茬?」
「王虎家里都是啥人你不清楚?跟他们对着干能有啥好果子吃?」
「二顺这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婆子也不活了!」
我爷气得捂着心口,还想跟我奶争辩,我赶忙劝住他,把他扶进了屋躺下。
我爷躺在炕上,抓着我的手说:
「雪生,好孩子,长大了当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千万别学你二叔,丢祖宗的脸!」
我那时也就十岁出头,看着我爷浑浊的眼眶,懵懂地点了点头。
我奶扶着二叔去后屋洗了澡,又给他换了新衣服,二婶熬了粥,送了一碗到我爷屋里,我爷瞥了一眼,没有吃。
他咳嗽了整整一天,病好像又重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院子外面有人敲门,急匆匆的,吓人一跳。
我奶以为村霸又来了,小心翼翼凑到院门口,压着声音问:
「谁呀?」
门外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婶子,是我,青山。」
我奶的眉头一下皱起来了。
青山是村里的乞丐,三十来岁,膀大腰圆,我得喊他叔。
他年轻时犯过事,为了躲仇家,只能当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