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易低头整理自己的情绪。
“李应,你的话变多了。”
“我觉得,这是好事,我很,”他顿了顿,道:“很喜欢听你说话。”
他很认真的同面前那个人对视着,然後说:
“其实这些都是废话。”
“我之所以会跟你说这些,是我知道你会听,很认真的听,而且还会觉得我很厉害,对吗?”
陶知易愣了愣。
李应看着他,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前发。
还是软。
和以前一样软。
人也和以前一样天真,脆弱。
李应早就说过了,爱一个人就像爱大树,陶知易总是要问他讨不讨厌脆弱的人,可他并不能只用脆弱来形容,那根脆弱的枝干也早在好久以前就已经出现被他所看到了。
至于别的人,他不关心。
“陶知易,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很好。”
因为他并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
所以你很好。
李应在心里这麽说,目光温柔缱绻。
“如果非要伤害一个人的话,那你就伤害我。”
因为陶知易永远不会伤害他,所以他可以伤害他。
陶知易想说“那怎麽可以。”
可是李应的眼神让他说不出来这种话。
他太坚定了,也因此,陶知易动容了,李应总是随意的,飘忽的,平静的,他从未在他身上见过这麽浓烈的情绪。
他于是只是怔在那里,同李应静静的对视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李应喜欢他。
这句话就这麽深深的钉在了他的脑子里,全都化为了现实。
陶知易一晚上没有休息好,因为他去过李应的房间,除了和李应拥抱外,还发现了一件令人感到十分羞耻的事情。
李应房间的床和他的床之间竟然只隔着一道不隔音的白墙。
这很奇怪,倘若谁突发奇想起来在白墙上面写个“拆”字,那他就几乎要和李应同床共枕了,这怎麽可以。
陶知易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脸就开始泛红,羞耻得立刻要缩起脚趾。
因此,他前半夜都是刻意离那道墙远远的,只留一个直挺挺的腰板给它,像是在逃避什麽,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做简直多此一举,中间毕竟隔着一道墙,李应也不会透视,可他却硬要这麽约束自己,属于没苦硬吃的典范。
很多时候其实都是这样,是他不够透彻,不够豁达。
陶知易往後看了一眼,又想起来李应喜欢他这件事情,心里只觉更加烦躁紊乱,这样翻来覆去,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毫不留情的从上半夜跳到下半夜,他终于受不了,简直像是在虐待自己。
陶知易喜欢靠墙睡觉。
这个习惯是从他住进姑姑家的阁楼开始的,那间阁楼黑漆漆的,他那时候小,还有点害怕,他就对着墙睡,因为电视里面的土地公公都是从墙里面走出来的,他是希望土地公公能保护他一下,後来习惯了黑暗也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可笑,就不祈求什麽神仙保佑了,不过他还是喜欢对着墙睡觉,把额头抵着一个结实的硬东西,就像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依靠。等到他去了安北大学,他还是喜欢对着墙睡,对着墙,在墙上面写李应的名字。
太长的名字懒得写,太短的名字没必要写,李应的名字是最好的,不长也不短,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什麽都是最好的。
陶知易已经好多年不再做这件事情,因为不需要了,现在,李应和他,那麽近,只有一墙之隔。
陶知易抵着墙,抱着胳膊,这麽默默地想。
他快要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的右胳膊无意识的擡了起来,碰到了墙,“咚”的一声,又把他疼醒了,呲着牙去摸碰到的地方,枕头下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一下,陶知易随意瞥了一眼,怔住了。
是李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