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应喜欢他。
和陶知易喜欢他一样的喜欢着陶知易。
难怪。
他说呢,李应明明也会大提琴,十年前的那次游戏里却故意不说,甚至罚了杯酒。
原来,是为了自己。
陶知易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如何,他想自己应该是喜悦的,可他笑不出来,也并不痛苦,那种感觉很复杂。
他唯一可以知道的仅仅是自己的激素水平此刻一定不正常,他身体不舒服,甚至算得上很难受,一切都是从他知晓了李应的心意开始。
激素促使他做出一系列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陶知易想,可能是他的身体以及心灵都承担不了这种信息,所以迫切需要一个人的陪伴,他才会做出这样一件堪称他这辈子最冲动的举动——
去敲了李应的房门。
陶知易和那个电影里的主角不一样,陶知易承受不住。
李应一开门就看见一只满脸潮红的兔子耸拉着两只耳朵站在门外,再露不出什麽锋利的獠牙,他连眉毛皱得很紧,一双眼睛似有水光,四个字,可怜兮兮。
李应想起他上一次见陶知易这副样子还是他生病的时候,这才两个星期不到,人怎麽能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
李应问他“怎麽了”。
陶知易一擡眼看到他,其实就後悔了,他不该来找李应的,李应分担不了他的难受,反而还会连累陶知易难受得更紧。
但他喜欢他,他私心还是想要李应陪他。
“李应。”
“你能不能陪我一下……”
“我有点难受。”
陶知易说到一半就瘪起嘴巴了,等他说完整句话居然就哭了,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李应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陶知易。
可能听过吧,在十一年前的海边。
十一年过去,李应还能有幸见到这样的风景,心疼之于,他居然还会觉得有一丝庆幸。
察觉到这一点,他禁不住掐了自己一把,这种念头实在太疯狂了。
会吓到兔子的,他提醒自己,不要这样。
李应一直知道陶知易很脆弱,可那种脆弱往往最後还是会被陶知易的理智所平息,他不知道什麽事情会使他的情绪忽然外泄成这样,明明几分钟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他于是伸手,慢慢把他拉了进来。
坐在床边,陶知易的手还握在李应的手里,抖得不成样子,他没觉得自己的不舒服有变好多少,李应身上太香了,那种熟悉的香味靠近了去闻只能越发使人颤栗。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想离李应远一点,可又舍不得,他实在太难受了,都是李应造成的,这都是因为李应喜欢他。
他受不了李应喜欢他。
李应为什麽要喜欢他呢,就不能不喜欢他吗。
李应非要喜欢他,那就只能让李应陪着他了,毕竟他实在太不舒服了,都是李应的错,是李应非要喜欢他的,陶知易心想。
此刻,李应就站在他对面,从上往下,一寸寸的俯视他那张还处于恍惚之中的眼脸,手里也一直握着陶知易的手没有松,他的手太烫了,李应从未没接触过这样的体温,他是那种生病了也不会在意的那种人,更不会在意体温几何。
“还很难受吗?”他问。
陶知易虚弱的擡眸同他对视,而後轻轻点了点头。
李应盯着他的眼睛问,“哪里难受?”
“……”
“我也不知道,哪里都没有特别难受,但是哪里都很难受,尤其是这里。”他擡手指了指自己胸膛的左边,那里是心脏的位置。
“它跳得很快,闷闷的。”
李应闻言,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静静的看着他,陶知易总有一种把自己搞得狼狈兮兮而後让别人难受的本事,十年前他就请教过了,却没想到,现在,这项本事被他修炼的更加炉火纯青。
他从李应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又擡头问他:“李应,你说,我是不是很脆弱?”
“不怎麽坚强。”
“不太像一个三十人的男人。”
李应没有再去强迫牵他的手,他微微移开目光,说:“你很脆弱这件事情,我从十一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陶知易怔了怔。
“不记得吗,在那家咖啡店门口,你救了林思妍。”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很脆弱,因为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这些裸露自我的事情,居然就像是闻着花香一样,自然地被吸引着去做一样。”
“做多了‘危险’的事情,人本能就会瑟缩,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样子。”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