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或者不怕,不是畏惧一个人的武力,而是畏惧一个人的心灵。
很多人害怕李应,因为李应从不大多数人所束缚,可他们不是,他们轻而易举就被束缚了,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束缚住他们。
可是其实李应并不是没有害怕的人,他害怕李芥,也害怕陶知易。
“你知不知道,人类的一切行为,不是出自怕,就是出自——”
陶知易愣了愣,说:“出自什麽?”
爱。
出自爱。
陶知易听不见他的心声,恍若未闻,从来没有一次,李应会觉得自己可能是吃了读书太多的亏。
他默默把话吞了下去,“没什麽。”
“你什麽时候怕我?”
“你让我觉得——”
陶知易及时咬住舌头。
“不对,不对,你这是另一个问题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
李应想套路他没套路着,挑挑眉,凑近了他,轻声道:“你说。”
陶知易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的同时,又嘟囔道:“说话就说话,靠那麽近干嘛,你不是生人勿近吗李应。”
李应这会儿心情真的挺不错,他也没想到,自己都三十岁了居然还会觉得一个男人可爱,真是久违的青春。
不过,陶知易这个样子还真挺可爱的,分明对他避之不及,又做不明显,豁不下心去伤害他。
李应解释说:“地上有虫,踩死它而已。”
“啊。”
李应风轻云淡的把脚挪开,陶知易低头,果然有一条虫,还是蜈蚣,现在只剩下一条尸体,死状凄惨。
倒霉啊倒霉,遇到李应可真倒霉,李应可不留情。
不过他不害怕虫,淡淡的“哦”了一声後,他问:“李应,我们之间有信任吗?能说真话吗?”
“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一半一半。”
陶知易忍不住侧头看他,李应也看着他似笑非笑。
好像所有的一切他都知晓。
什麽时候陶知易说的是真,什麽时候是假,他全都知道。
陶知易忽然不想再问了。
追求原由,也不过是因为他还在意着李应,奢望一些不该奢望的东西,说不定这就是李应想看到的局面。
戏弄自己,或许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他于是冷起脸,提起行李箱转身先一步迈上了楼梯。
“我投资了一笔钱给这个学校,让他们开设乐器课,里面有大提琴,我没想到他们请的老师是你。”
“我是来考察学校有没有真的在做这件事情,也有可能是想顺便来散散心,今年各种数据报表都不大好看,让我的心情不太美妙。”
无论什麽时候,卖惨总是没错,李应一边淡淡的说着一边出神的想。
“我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这是巧合,你不用担心我跟踪你。”
这不是李应的真心话。
他是为了陶知易而来。
可“为了你”这三个字并非那麽好说的。
回想十年前,社团面试的时候,陶知易那麽惊人的一语,直到现在,他还是会有种後脑勺发紧的感觉。
陶知易能说,李应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所以李应才会害怕他。
既坦率,又天真。
“那麽多学校,为什麽偏偏是这个。”陶知易问。
“哦,我小时候是在香港学的大提琴,对这里有感情,而且这个学校算是比较偏。”
陶知易顿了顿,没说自己相信没有,他只是不经意问了一句:“所以——”
“李应你也是会大提琴的是吗?”
“对。”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