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的不会触碰内心的结节,安全的不会左顾而言他,安全的不会攻击别人,也攻击自己。
画风转变得如此之快。
明明几分钟前这间套房里面还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泛着酸水的古怪气氛。
宛如前任半夜忽然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主人公内心充满矛盾的喜悦并仇恨着,一边疯狂唾弃的仍然为此感到欢喜的自己,一边仇恨着前任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恶劣。
而现在,他们却突然能够心平气和的一齐走向电梯间。
陶知易一路上默默重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李应在自己心里面的定位。
感觉就好很多了。
这才像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该有的风度——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将来的事情也不会强求。
电梯如同李应说的那样,风景很好。
昨晚烂醉如泥,他一点也没有欣赏到这里的风景,今天也依旧无法全神贯注的欣赏。
李应的优先级明显要高出在透明电梯里面欣赏风景许多,所以虽然此刻陶知易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但依旧还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十年间的经验告诉他,无论什麽时候,想要在意李应的时候就让自己在意吧。
让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去在意。
这样极端的在意,每每就会激起一段时间极端的不在意。
那段时间,他就会理所应当又彻底的忘记李应了。
所以,承认自己还在意着某个人,才是忘记某个人的前置条件。
痛苦,只是流经他。李应,也是如此。
基于此种心情,他站在电梯间,没有看李应,忽然间开口,语气莫名的品不出咸淡,“不管怎麽样,昨晚都谢谢你。”
“我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不是师兄你的话,估计睡不着这麽好的酒店。”
李应从後面盯着他的侧脸,问:“那为什麽还要来?”
陶知易好像是想了会儿,过了会儿,笑笑说:“师兄,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总是有这麽多问题。”
“你对谁都这麽好奇吗?”
“不是,”李应半阖起眼,隔了几秒钟,又补充了句,“看心情。”
“这样,那我就不回答了。”
“我心情一般。”陶知易说。
李应于是也沉默下来,不再回应他。
两个人的气氛陡然间又回到了套间的时候,唯一不同的是,这里还要更加狭窄。
陶知易不知道李应有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呼吸声,反正,他是有的。
呼吸总是要耸肩,一耸肩,他就要离李应更近一点。
这不是他想要的。
但就这麽唇枪舌剑,满腹不平的姿态也不是陶知易所喜欢的。
做了最纳闷的一个深呼吸,他又再次主动开口,问道:“你是来香港出差?”
“不是。”
李应刚刚说完这两个字,恰好电梯停在了三十二层,进来一对不知是情侣还是夫妻,又或者是情人,李应不关心,他主动往前站了几步,隔开了陶知易和别人。
陶知易垂着眼睛,睫毛微微抖动着,默默往角落里挪了一步。
李应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禁不住一沉。
陶知易并未察觉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