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
他道:“……那我带你去找你哥哥吧。”
话落,眼眸一瞬间黯淡下来,他偏了下头,又说:
“我没有办法救你,但他肯定会有。”
李芥听不进去这些,她只想赶紧挣脱掉这双囚禁她的手,然後扑到眼前的肉体身上,她还没有忘记他身上的温度,冷冷的,足够降她身上的火。
“走吧。”
陶知易想带她离开,女孩却不肯走,眼见着手已经用不了了,她竟然开始用身体往陶知易身上蹭。
这让陶知易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起来。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不断往後退着,同时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哆嗦着出了声问:“你说你被下药……那是,什麽药?”
女孩此刻已经近乎摇摇欲坠了,压根说不出一丁点儿话,她都已经这副模样了,陶知易却始终无动于衷,即便她没想跟他发生些什麽,这副态度也足够让人气得吐血。
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忽然间哪来的力气,她直接挣脱了陶知易桎梏着她的手,然後跌跌撞撞的弯着身子半扶着洗漱间的玻璃门,打开了浴室的喷头。
冷水接触皮肤的一瞬间,灵魂仿佛都随之颤栗起来,李芥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任水流贯穿自己。
隔着一扇玻璃门,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
一个狼狈至极,一个安然无恙,对比如此鲜明,仿佛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
良久之後,陶知易率先移开了目光,长长的睫毛落後一步浅浅的轻颤着,这副画面实在太过奇怪,隐隐约约竟然想要勾起了人的一丝同情。
不是所有人在打湿了之後,都是那只台风天的小猫,他在心里面这样告诉自己:陶知易,不要再泛滥你的同情心了。
实际上,陶知易的心里面十分清楚,他清楚,人心里面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给它们分成三六九等的。
当一个重要的东西遇到另一个重要的东西,当它们有所冲突,他就必须要选出一个更加重要的东西来。
然後,做更加重要的东西的好人的同时就必须要做那个重要的东西的恶人。
即使他很不想,即使他非常不愿意。
换句话说,如果陶知易要做一个好人,那他就必须要做李应的恶人,反过来,也是一样。
人生居然就是这样的一种危机四伏的岩缝。
而陶知易居然还特别异想天开的想要在这种岩缝中颤颤巍巍的开花,可能吗?
室内一点光线都没有,早上出去的时候关上的窗帘直到现在还没有拉开,陶知易刚刚想要走过去,伸手想要捞点阳光进来,这时,电话响了。
李应的电话是等不得的,就是那麽烫手的存在,如果不立刻去接的话,很快就会挂了。
也因此,他想要去牵窗帘的手就这麽硬生生的顿住了,折了个道,有些发抖的,去接他的电话。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真适合表白,他心里面这样想。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落到他有些苍白的脸上,分割两面,一阴一阳。
其实他心里面并没有疏离好那些莫须有的情绪,後来有几次,陶知易做梦,是想直接挂断这个电话的。
挂断了,也许就不会有後面那麽多事了,他这朵岩缝中艰难开出一点小芽的花,也许还能再偷点空气,再长那麽一会儿。
他接起来,电话里面先是空白,後来,还是李应先说话。
“陶知易。”
我生气了。
李应正在若有所思地回忆着上午的事情,这四个字就在嘴边,骄矜惯了的他却始终开不了口,慢慢皱起眉,他刚刚想换个差不多意思的句子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
就听到陶知易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口吻,缓慢又缓慢的,近乎凌迟般的速度说:“李应。”
“李芥在我这里。”
“她不太好,你能过来一趟吗?”
“……”
接着,李应就挂了。
陶知易没有听到他说“好”,但他知道,李应会过来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加心软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把窗帘重新打开了,光明又重新铺满他的整张面庞,不再有阴暗的那面存在,阳光把人灼的不敢擡头,与此同时,他心里面也隐隐有预感,口袋里的那张纸,不会再有它的作用了。
陶知易总是喜欢在事情发生之前做好充足的准备,面试的时候是,表白的时候也是。
可惜总碰上李应。
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人心里面却在下雨。
是他疏忽了。
忘记天气预报从不播报人的心情。
李芥仍然两眼放空的枯坐在洗漱间的地砖上,手里握着的喷头仍然在往外喷水,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个房间显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