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不对心。
他向来如此。
陶知易于是慢慢错开视线,又去看他身後的月亮,紧接着,喉咙微微生涩,他鬼使神差的开口说话,他说:“李应,你,明天晚上还能来这里吗?”
李应闻言,几乎是顷刻间侧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
陶知易并不近视,但是在这一刻,他还是故意让自己失神了。
失神的世界是并不聚焦的世界,远处深蓝一片,李应的背後就是月亮,他们融为一体,一齐等待着陶知易的下一句。
“怎麽?”
对面的人慢慢挑眉,眼神有着与往日与衆不同的神韵。
“……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陶知易的眼神很天真,透着股单纯的渴望和欲求,那是李应最喜欢的神采。
几乎流露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叫人的灵魂都忍不住为之颤栗。
陶知易却是紧张的连呼吸都快不会了。
因为,一般说完这种话,就几乎不可能有退路了。
要做的事情就只能去做。
不可以逃避。
李应不喜欢逃避的人,他在心里面对自己默默说道,左边垂下来的手全麻了。
李应是右侧。
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麽,想了想还是不了了之。
两个人之间安静了会儿,好像有一个世纪那麽长之後,李应对他说:“如果没有雨的话。”
陶知易闻言几乎立刻开心了,来平莲之前他是看过天气预报的,天气预报说了,三天都没有雨。
但他还是要不放心的往天上看看,天是黑色的,满天的亮星,一点也看不出来明天的气色。
李应颔首着,压低了眉眼看着他,而後偷偷勾唇笑了一下。
明天一定没有雨。
不然他怎麽可能选中这三天带大家出来玩,还说他变得不聪明,这话谁都能说,只有陶知易本人最没有资格说了。
不过,这话仍然也不是谁都能说。
远处的云雾散了不少。
月亮在黑暗里面,越来越亮,却无人顾得及欣赏,尚在青春的人们,都有着自己的满腹心事。
“回去吧。”
尾音被拉长,李应悄然叹一口气,以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望着身边弱不禁风的人,他默默道:“外面风大。”
风这麽大,能吹动的你心吗李应。
陶知易这麽默默想着,却没有问出口,只是点头说:“好。”
夜晚,陶知易侧躺在床上,窗帘没有关严实,透过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月亮,完全的。
他想,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能看到月亮的窗边床了呢。
好像,就是认识了李应之後。
来到安北,认识李应,不用再睡在那个狭小逼仄的阁楼之上,就不用靠着看月亮来慰藉自己了。
身边,多了一个如月亮般的人。
这会儿,陶知易却是又一次重新拾起了自己的旧差事,看着月亮想心事。
他睡不着,只要一想到自己明天要面对着李应说一些吓死人不偿命的话,他就先要被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