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又有些感动,眼眶渐渐就湿润了,他低头,摸着被子,被子粗糙,嗓音湿润,可一时竟也说不出什麽其他的话。
那边阿喜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马珂根本他就什麽,什麽都不知道。”
“一点都不懂我。”
“所以。”
他望向陶知易,话锋转得极其突然,他说:“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啊知易。”
“嗯……啊????”
阿喜拉起他的一只手,说的什麽陶知易一开始没有注意去听,他只是觉得阿喜这个样子有一瞬间好像他的妈妈。
眉间蕴着一抹担忧,那种语重心长的味道,陶知易已经许久没有从别人身上读到过了。
“知易。”
“嗯。”
他应声低下头,忽然用手指了个方向,温声道:“阿喜,我想吃苹果,老板上次拿了个果篮来,那里面有,你能帮我削一个吗?”
“我手挂着水不方便。”
阿喜深深看他一眼,最後点头说好。
他转身,陶知易也快速抹好眼泪,呼了口气,顿了两秒,整理好情绪才又重新和阿喜搭话。
阿喜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削苹果。”
“是吗。”
陶知易笑,“那是我的荣幸啊。”
阿喜抿了抿唇,想说什麽,最後还是什麽也没说。
削了皮的苹果他总吃不习惯,等到一颗苹果终于被啃完,阿喜也走了有一会儿了。
陶知易静静的靠在那里,目光望向窗外,外面天还是蓝的,月亮却已经出来,若隐若现的,好像隐藏在一片纯蓝之中,默默地关注着天底下的每一个人,但又丝毫不在意。
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一个人。
那天,他明明记得自己最後看到的那个人是李应。
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天色昏沉,那双笑意盈盈的狭长双眸布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还以为那是一种垂怜,他甚至想开口抚慰他不要害怕,却一下子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却是马珂送他来的医院。
到了这里,陶知易已经不想再深想下去,他劝慰自己人家本来也没有这个义务去救自己,但又不可避免的为此感到些许失望。
他不是好人吗?
陶知易在心里面问自己。
他没有回答。
其实他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所谓的纯粹的好人与坏人,他袖手旁观,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并没有那麽重要。
他只是单方面的想让李应在他心里面是个好人罢了。
至于为什麽他一定要是个好人——
陶知易擡起头看着月亮,隐约明白些什麽,然,总归还是心有戚戚,不敢宣之于口。
反正,他现在已经不再把李应视作一个好人。
他又重新给他下了一个定义——
李应,是一个对生命了无垂怜,且充满漠视的人。
可惜,陶知易心里所想的一切,李应都不能够知道。
这一切都只是他自说自演,一厢情愿的戏码。
陶知易再也没能在“第二生命”里看到他,那天的匆匆一眼竟然是他们在这个夏天的最後一次见面,李应这个人真就好像昙花一现的仙子,同那首恰逢其时的《圣洛都天使》一起消失在了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走的无影无踪。
可是月亮永远都是月亮,月光也永远都是月光。
李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