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鲁临多
这是宇宙,是无氧环境。
他既然能在这里顺畅呼吸,那就意味着飞船里有内循环系统。这房间门窗紧闭,总归要有个系统接入口吧,不可能真正做到密不透风。
仿生机器人仍在一旁看着他。简云帆不确定他有没有通过摄像头在通风报信,只好先安生吃饭,补充能量,让身体尽快恢复。
饭菜算不上美味,但显然是照着简云帆这种食肉兽喜好来准备的。
他吃着略显清淡的肉块,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
安静,太安静了……这三个月以来的热闹生活似乎把他惯坏了,让他有点无法接受这种冷冰冰的寂静,可明明这才是他从前的生活常态。
他猛吸一下鼻子,将最後一点菜吃个精光:臭于微,死于微,都怪你!
突然快速进食,对于一位连续躺了七天的病人来说并不是件好事。简云帆强忍着肠胃当中的隐隐不适,将餐盘递给机器人,随後接过衣物和洗漱用品,对他吩咐道:“你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就行了。”
那机器人不会说话,但显然是听懂了。他对简云帆做了个笑脸,温顺地出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将房门牢牢锁上。
简云帆听着密码锁落下的声音,身心都很难受。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房间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
房间其实挺大,尤其是在家具特别少的情况下,显得尤为空旷。窗前的伸缩桌椅还没有收回去,在机器人临走前被调整成了设计桌的形态,显然是为了方便他画图。
桌边有个小小的置物柜,放着一些衣物。简云帆翻了翻,无论是外衣还是内裤,尺寸都刚刚好,再度刷新了他对汤啓瑞的认知。简云帆阴沉着脸,几度要将东西撕碎,经过反复挣扎才勉强被理智绊住了手脚,重新回归主线任务。
淡定……他总不能裸奔不是?
在简云帆的印象中,飞船的住宿环境应该是逼仄的,这房间的高度却远比他的想象要高得多。他观察了很久,才在天花板一个小角落里,看到蜂窝状的通风口。那通风口只有拳头大小,还连颗螺丝都看不见,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能让他逃跑的有效途径。
简云帆停下来稍稍喘了口气,又摸进了盥洗室,设备一应俱全,连个老鼠洞都没有。
一圈看完,了无生机。
他就知道,汤啓瑞一定是做好了准备,不会轻易让他得逞。如此看来,对方是蓄谋已久的了,这很符合汤啓瑞的性格和投资人属性。
想到这,简云帆忽然有了新的疑问:2025年的科学技术能支撑他这麽做吗?该不会汤啓瑞也是未来人吧?可时间线不对啊,他们从高中就开始认识,他总不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跑到二十一世纪来吧?要真是那样,这计划的时间线是不是铺得有点长?
他自以为是了解汤啓瑞的,可现如今,他只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像个巨大的谜团……
不行,他必须得想办法出去,最起码要能在这架飞船里自由走动。
他站在窗前思索良久,最後拿起洗漱用品,进了盥洗室。
他在里面待了许久,将近两个小时後才从盥洗室里出来。他嘴唇发紫,浑身打颤,头发湿漉漉的,也不擦,然後直接钻进被窝里,把自己埋了个严实。
简云帆的身体本就乏力得很,此时闷在被窝里,湿发带来的不适被温暖逐渐冲淡,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啊,多希望这只是个梦,睡醒了就好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周围开始变得吵闹。他只觉得眼皮很重,撑了撑没有撑开。
“……不能直接在这里处理吗?”是汤啓瑞的声音。
“如果只是寻常感冒还好,但他还同时有肺炎和心肌炎。病人刚被血丝虫折磨了一番,本就虚弱,最好的处理方式是马上进入医疗舱。”
这声音……简云帆有些印象,是帮他把血丝虫吸出来的那位医生。
汤啓瑞:“……那把医疗舱移过来。”
“这……也不是不是,但恐怕会比较费时间。反倒是把病人转移过去会比较快。”
简云帆心中大赞:做得好,医生,快,快说服他!
汤啓瑞似乎在犹豫,沉吟半晌才接受了医生的建议。
简云帆再次被汤啓瑞抱起,听着房门开了又合的声音,在奔跑的颠簸中努力在沉重的眼皮之间撑出一条缝。
走廊的顶光很亮,也是雪白一片,周围有各种各样的门,不知道背後都通向哪里。
汤啓瑞在这飞船上的地位一定很高,每一个经过的人都必须停下跟他打招呼:“汤总。”
他们的汤总无暇他顾,几乎是脚不着地地奔向医疗舱的方向。从简云帆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瘦削的下巴和微微渗出的几颗汗珠。要是放在从前,简云帆一定会感动的,可现在的他心情复杂,做不到像过去那般纯粹地信任对方。
无论如何,他总算是出来了。简云帆想着,昏沉的意识再也支撑不住,重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头是黑的。
晚上了?简云帆想了想,哦,他睡糊涂了,这里是宇宙,不看表都分不清昼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