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初至地
饶是如此,接连数日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相反的,京都来信,李瑞在收到证据的第一时间联合朝臣弹劾太子,逼李洵废李烁太子之位,又以所得账簿坐实其罪名,换户部全部官员。
月馀,汪义春奉命护送官员来夙泽上任。盐区重啓,工人挖开废弃已久的坍塌地,发现密室丶暗道。
干涸的血迹布满地,挂着的丶桌上的丶随手扔着的刑具,多到让沈泊淮发寒发颤。
再往里走,室内一角,草席皱起。风吹而过,簌簌地掉,掉凝结成块,凝结成片的血。
寒容扶住他,他伸手推开,踉跄到那处,捡起阴干的耳,忍着疼,扯出笑,“不是他的,不是他的,他的耳垂有颗小小的,小小的红痣,不是他的。”
不是他的。
沈泊淮不敢看,不敢看另一边堆积在一起的碎肉,不敢看断了的粗木架,不敢看撞得四裂的木头,更不敢看麻绳间的发。
静,好静。
怦——怦——怦——
心脏因散落的药瓶恢复跳动。
锦衣卫的。
承誉用过的。。。。。。
承誉,用过的。
“不用找了,”沈泊淮霍然起身,“劳杨副将许久,杨家军可以走了。”
杨允从惊骇中回神,顺口劝慰了句:“沈公子节哀。”
“节哀你妈节哀!”沈泊淮立时还口,骂道,“你全家都节哀!!”
“我。。。。。。”杨允收紧手,未与他争执。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杨将军话说得确实不妥。莳安就这性子,护他那情郎护的紧,将军别跟他一般见识。”寒容看向沈泊淮,“寒家庄也撤?”
“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沈泊淮往外走,“我也该回去看看我爹了。”
——
夙泽城外,杨家军先行,寒容随後,沈泊淮坐于马上,与汪义春同行。
“京都如今该尽归三皇子手了。”沈泊淮问,“李烁怎麽处置的?”
道旁草已长,树抽芽。
汪义春打眼扫过,叹息一声,“还能怎麽处置,皇上命他居府邸,无令不得出。呵,皇子嘛,命比别人金贵。”
“那俩货呢?”沈泊淮一肚子气。
“啊,蔺城去了。”汪义春道:“送完东西就去了,说大人吩咐的,跟着小世子。”
“他说什麽就是什麽,一个个没长脑子吗?艹。”跨下骏马受痛甩甩头,沈泊淮松开缰绳。
“沈公子非大人手下都听了,何况我们,只能唯命是从。”至岔路,汪义春放慢速度,拱手道:“大人就拜托公子了。”
沈泊淮没理,他谁都不想理。
弃马改作步行,迎面的风不再凉,又几日,夜也渐渐暖了。
他终于蹲到了林勉。
打斗惊得屋内女子抱子跑出,沈泊淮闪身过去,抢走稚儿,掐住脖颈。
女子上前,沈泊淮加大手劲。
林勉拉回妻子,“你要问什麽?”
稚儿哭闹,沈泊淮一个手刀干脆利落,“承誉在哪儿?”
“不知,”林勉见沈泊淮捏上孩子咽喉,急急道:“真的不知,那日在田洪应府上,韩少鹏和罗晋两人抓了傅承誉,以我妻儿作威胁,让我给他们找藏身住所。但城内外都是你们的人,我没办法,就带他们去了废弃的暗室。”
“後来,”林勉观着沈泊淮神情,绷紧身体,“後来傅承誉在刑讯逼供时咬下罗晋右耳,罗晋发了狠,失手杀了他。”
沈泊淮掐着的手不禁抖起。
“傅承誉一死,他们就走了。”林勉不露声色地往前挪上少许,突然攻上前。
沈泊淮没退,单手举起稚儿作势摔下。林勉停住身形,沈泊淮凌空一脚,跟着踩上林勉胸口。
女子大惊失色,林勉忙道:“别过来!”
沈泊淮嗜血的眸,邪起的笑,如地狱爬上来讨债的恶鬼。他信了,他真的会杀了他妻儿,和他。
“你对他做了什麽?”沈泊淮咬紧牙,“让他们这般信你。”
“我是被逼的,”林勉不敢再惹他,加快语速道:“傅承誉没了气息以後,他们逼我拿刀刺他心口,我避开了要害,真的。我发誓,他的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傅承誉拿走了太子殿下和韩少鹏的来往书信,在田洪应府上,他亲口认下的。罗晋,罗晋才是真正负责夙泽和太子交接的人,傅承誉与罗晋。。。。。。”
“承誉指挥使的位置是从罗晋手上抢来的,我知道。”沈泊淮打断他,“别扯没用的,我再问你最後一次,承誉在哪?”
“真不知道,那之後韩少鹏念我曾经救过他一命,放了我。”沈泊淮没动他,但孩子脸色已发紫,林勉眼一闭,“城外庄子,你们初来参宴的庄子,韩少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