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闹翠玉轩
“满口胡言。”薛长青抢过傅子彦,“他乱说的,我们不理他。”
“师傅带子彦去拿好吃的,想吃糖还是想吃糕点?”薛长青往屋里去,“师傅屋里有图画书,都给你,不给那坏人。”
“你疯了,这话是能当着孩子面说的吗?”寒容拉住沈泊淮斥责道。
“皇家无义,帝王无情。”薛玉生望着京都方向,一派天真,“要我说这当皇帝的就该只娶一妻丶只生一子。”
“那这倒霉皇帝得孤独到死。”寒容与薛玉生相视一笑。
“拿出平日作威作福的样,把他捆了。”薛玉生搭上沈泊淮肩,“实在不行喊阿容上,再不然给你点独门秘药。”
“他同他叔父一样喜食葱花抄手,爱吃甜食又总忘漱口。穿衣要人帮忙,鞋要合脚。还有功课不能落,字需常练。”沈泊淮眸色暗了暗,“怕响雷怕暴雨,魇住时只要承誉,哄不好打晕算了。”
“得,还是个不好伺候的。”寒容打趣,见沈泊淮向外走,对屋里喊道:“子彦老大,沈跟班要走了,送送不?”
沈泊淮闻言驻足,转过身,皱起眉,看向薛玉生:“别让姓寒的带,十步,不,百步之内不准他靠近。世子变悍匪,承誉非扒了我皮不可。”
“你确定薛大公子和他老爹就是合适人选?”寒容想起沈泊淮刚来时的君子模样,以及後来同他们勾肩搭背不醉不归的不羁,拱手道:“京都沈氏,名泊淮。大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沈泊淮是也。”
“。。。。。。”蔺城两三载的记忆淹没了沈泊淮,纵得一时欢,留下长恨泪,“傅子彦但凡知道一个字,我扒了你的皮做袄。”
“做袄多浪费,送我挂门口,镇邪。”薛玉生对屋门处站得笔直的傅子彦招招手,“小小年纪端着架子多累,该像方才那样撒野才是。”
“高兴就笑,生气就揍,乐得自在。”薛长青从後拎鸡仔似的拎起傅子彦,轻轻松松放到头上,骑在脖颈,“来,跟沈伯伯道个别,说慢走不送。”
“子彦会在这里乖乖等叔父,”傅子彦眼眶泛红,泪在里面打着圈,吸吸鼻头:“慢走不送。”
学坏真容易,沈泊淮脚下一个踉跄,没一个能指望的,这顿打少不了了。
——
沈泊淮到京都已是八月,燕王的死随着李洵撤查暴乱案而不了了之,朝堂相争愈演愈烈。
“你家大人呢?”沈泊淮拦下来府取衣的汪义春。
“哦,那个,”汪义春顾左右而言他,“我跟大人说一声。”
“回来。”沈泊淮眼疾手快地抓住开溜的汪义春,“承誉在哪?”
汪义春叫苦不叠,早知道沈泊淮回来就随便找个借口让闫玉虎来了。
沈泊淮又问了遍,汪义春不得不答:“翠丶翠玉轩。”
“谁人邀他去的?”沈泊淮拿过傅承誉衣裳,在前走着。
有人邀还至于瞒吗?汪义春没吭声。
“汪大人。”沈泊淮叫他。
“不知道,大人没说。”汪义春没走两步捂起肚子,“马车停在巷子旁,我这不行了。”
从院门进来的程文礼险些同他撞上,侧身避让後与沈泊淮的视线对个正着,不待询问也捂起肚子就跑。
“呵。”沈泊淮理理傅承誉衣裳,大步出门。
街道灯笼五颜六色,浓香呛鼻,楼上女子着装简单,探出阑干甩动绣帕,见有人看去又捂嘴嬉笑。
翠玉轩便在这条街道的中间位置,是京都浪子最喜之处。
老鸨扭动腰肢走近,“公子面生,头次来?”
“是啊,不过,以後就不面生了。”沈泊淮一把将她推开,大喊:“傅承誉。”
喧闹停了一瞬,衆人看他一眼继续花天酒地。
“公子,公子,”老鸨赶忙过来,“傅大人在楼上。”
沈泊淮未理,冷着脸,顺手从旁边路过的龟奴手中拿起酒盏砸向中间舞台,惊得舞女发出尖叫。
楼上房门纷纷打开,男男女女搂在一起望向搬椅的沈泊淮。
椅子落地发出巨响,跟着是临近的桌。
老鸨劝不住,命人上去告知傅承誉,傅承誉不但没起身,还懒懒道:“沈府赔得起。”
这下老鸨哪里坐得住,马上指挥打手拦着。可满京都谁人不知沈府就一个独苗,于是拦跟没拦并无二样。
好在沈泊淮闹了一通没见傅承誉下来,停手上楼。
回廊尽是看热闹的,唯一处紧闭。
沈泊淮踹开门,傅承誉斜靠长榻,左拥右抱,还有个正给他喂葡萄。
“倒酒。”傅承誉睨了他一眼,将右边的女子搂近了些。
从沈泊淮角度看,女子的脸完全遮盖了傅承誉的,亲昵不说,更像在亲吻。
按理说能得侯爷青睐该是十分荣幸的事,可女子半分不觉得。
近在咫尺的傅承誉让她感到害怕,尤其是此刻若有若无的笑。
比沈泊淮进来前的冷漠还恐怖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