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他去拉傅承誉放在身侧随步子而晃动的手,尚未触及就被傅承誉擡手卸了腕。
那是傅承誉第一次对他动手,第一次明确的拒绝他,可在这之前分明有意纵容他去调查离开几年间发生的事。
“宫内出了何事?”沈泊淮低声问。
“无事。”傅承誉顿了顿,目视前方却自眼底闪过一丝哀伤,语气淡漠而随意:“和离吧,休妻不太好看。”
呵,比前世还出息,连休妻都说得出口,真是好样的。
沈泊淮轻笑一声,自嘲道:“休妻?傅郎以哪样来休?无所出吗?”
他转过身,紧紧盯着傅承誉的一双眼睛,虽面带微笑但寒的似冰,言辞带有几分认真,声音缓慢吐字清晰:“你信不信我即刻就给你纳上几房妾室,在吃食里下药,圆你儿孙满堂的梦?”
傅承誉握着的拳用力一攥,随即松开,神情格外愠怒,衆目睽睽下竟掐住沈泊淮脖颈将其推至马车旁,撞得车厢剧烈一震。
群臣俱骇,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沈翊正欲跨出步就听沈泊淮吼道:“有本事就杀了我,和离想都别想,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是你傅承誉的人。”
“……”沈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茂打着哈哈:“莳安痴心一片,承誉……”
对上扫来的冷眸,他闭了嘴。
沈泊淮挑眉,故意挑衅:“动手啊。”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傅承誉说得很慢,话音落下时沈泊淮已因窒息而不自觉地仰颈。
李茂担心真出事,迈步上前被旁边的李瑞拉住,李瑞摇头示意别插手。
眼神涣散,濒临死亡之际,傅承誉松开手。
沈泊淮顺着车厢滑落,失力地坐到地上,缓过劲擡头看他,傻笑:“闹够了吗?”
傅承誉凝视颈间点点瘀血以及指印红痕,甩袖侧身,嫌弃道:“疯子。”
沈泊淮伸手拉着傅承誉胳膊,借力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尘,附耳轻语:“不想我被你连累致死就给自己留条後路。”
“嗯。”傅承誉从喉咙发出一个极其细小的音,算是应下了。
从前只是一心报仇,是生是死他并不在意,只要能达成所愿,被人利用又如何,做那手中刀也无惧。
而今。。。。。。傅承誉不禁蹙眉,未及深思,沈泊淮已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低声说:“善恶可同行。”
“你爹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傅承誉推开沈泊淮,长叹:“沈老大人一世英名,怎麽当初就没拦着你?”
“你猜沈家那圣旨怎麽到的我手里?”
傅承誉侧首,沈泊淮笑着凑近:“偷的,偷完就跑,他们没追上。”
“有病。”
“病为相思,唯有承誉可医。”沈泊淮浅浅一笑,像是回到傅承誉毒发死在他怀里那刻,嘴里溢出苦涩,“所以来找你了。”
宫门处宦官疾步而至,傅承誉来不及多说,只吩咐:“同他们先回府。”
暖阳刚刚露头,朝晖笼罩大地,祥和里沈泊淮斜睨过进出的那道门,对程文礼道:“驾车回去将二爷衣裳备好。”
“您呢?”程文礼问。
“等我家大傻子。”沈泊淮倾身从车上取出两包子塞进怀里。
若无意外,今日朝堂会定李瑞与李茂同行去往渠城,然後傅承誉奉命查抄蒋府。
只是不知为何,散朝的时辰比前世久了很多。
人群中的傅承誉穿官服配玉坠,身形虽瘦却挺拔,远远瞧去已能见其肃杀之气,真凶,沈泊淮腹诽:京都称他活阎王倒也算得名副其实,成天凶巴巴的。
接过锦衣卫递来的缰绳,傅承誉翻身上马,至沈泊淮身旁停下,凝视片刻伸出手。
右手和右手交握,沈泊淮在衆人愣怔中坐到傅承誉身前,随着骏马踏蹄将包子塞到某人嘴里。
“这两人。。。。。。”李茂看向消失在转角的人影,评价:“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生一对哈。”
馀光瞥到黑着脸的沈翊,顿时装作没看见,对李瑞道:“承誉就是脾气差些,人还是挺好的,上次殿下成婚护莳安可护得紧。”
李瑞在他推搡下十分不情愿地点头,就刚刚撞车厢的一下,怕是後背得淤青大片,人快死了才松手,还真是好啊,也只有李茂能说出这话。
当事人沈泊淮丝毫不在意旁人怎麽看,正偷摸摸地窝在傅承誉怀里,试探着握上手的时候耳边传来:“想下去?”
啧,语气比隆冬腊月还冷,不就是碰一下,能咋的?
“怎麽出来的这麽晚?”沈泊淮转移他的注意力,往後靠靠。
“没什麽。”傅承誉脸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