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越来越近,傅承誉侧首贴上另一人倒溢出的酒水。
“再碰把手剁了。”
沈泊淮话一出,姑娘们急忙慌起身,傅承誉去拉,那女子没有防备,直直往傅承誉身上摔去。
傅承誉顿时皱眉,想躲开又不愿在沈泊淮面前表现出。
即将入怀时,女子被人从後抓住衣裳,跟着向後倒退数步,随另两人一道离开。
“跟我回去。”沈泊淮伸出手,未至傅承誉身前就断了腕。
罪魁祸首缓缓坐起,声音阴冷至极:“谁给你的胆?”
熟悉的动作丶熟悉的语气丶熟悉的场景,沈泊淮愣住,他错过什麽了?
李茂。
前世傅承誉也因李茂的死作过一阵。
“承誉。”沈泊淮唤他,“有事回家说。”
“不回,”傅承誉自斟自饮,“从前未同女子欢好过,不知其中乐趣,如今。”
傅承誉看着他,“可比与你好多了。”
放屁,沈泊淮想这样说,但此处人多眼杂,加之傅承誉犯起脾气太过一根筋,还是少惹为妙。
“二郎若是喜欢,我给你纳几房妾室。”沈泊淮放低姿态,托着断手,“或者看上哪个,叫去府上也行。”
傅承誉不语,沈泊淮叫来老鸨,“将刚刚那些姑娘送到侯府,连同砸坏的物件一起到账房领。”
为人妻,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属实令在场的人瞠目结舌。
然当事人并不满意,只见傅承誉猛地推向沈泊淮,沈泊淮一时不察跌倒在地。
胸口踩上脚,是傅承誉的。沈泊淮泛起痛,抱上他腿,从紧咬的牙关挤出声:“承誉。”
後来发生的事沈泊淮不知道,他晕过去了,醒来已在房中,身上很疼,而傅承誉依旧未归。
听程文礼说是搬去了锦衣卫,他去找过丶闹过,始终没见到人。
晚上倒是能寻到,翠玉轩,傅承誉夜夜都宿在那儿。
沈泊淮在房中与他大打出手,险些砸了人家半个楼。事情闹得太大,皇上把他父亲叫去,傅承誉跪地道:“臣本就不喜男风,是沈家子非要嫁过来。嫁就嫁了,正妻之位给他便是。可他一再管着臣,臣受不了。”
李洵欲开口,傅承誉竟大逆不道地说:“臣找个歪瓜裂枣的男人给皇上,皇上要吗?”
“混账!”李洵大怒。
“皇上既知强人所难又何必为难臣,”傅承誉说着干脆站了起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臣是不会和他过的。”
李洵拍案而起,“来人!”
沈翊与沈泊淮跪地,齐呼:“皇上息怒。”
“此事确是逆子强嫁在先,若论对错,怪不到侯爷身上。”沈翊上身几乎全部着地,“老臣同意和离。”
沈泊淮直起身,神情决绝:“我死也要跟承誉死一起,和离,不可能。”
“。。。。。。”清官难断家务事,可任二人这般闹下去肯定不行,李洵捏捏眉心,双手撑案,“沈泊淮暂居沈府。”
自此,那条街巷的人才算吃了颗定心丸。
又是四更天,沈泊淮记不清是第几次站在翠玉轩外,只知道来时路上的叶都落了。
没人告诉他最近的朝局变化,就连茶楼酒肆都无人提及。
沈泊淮想:当初辞官是不是错了?
——
京都的冬来得比往年早,也比往年都要冷。
初雪如絮,纷纷扬扬白了城,这天晚上傅承誉没再去翠玉轩。
“爷,”闫玉虎递给沈泊淮暖手炉,“您回吧,二爷不会见您的。”
“嗯。”沈泊淮接过暖手炉放进大氅,“他还好吗?”
沈泊淮已经许久未见傅承誉,每每外出或是回来,他总戴着兜帽,氅衣将身形罩得严严实实。
他不敢上前,怕再来一次,就真到了死都要和离的地步。
寒容说得对,怂。
“二爷下过令,不能跟您说话。”闫玉虎把烤好的番薯塞到沈泊淮手里,转身就跑,仿佛身後跟着洪水猛兽。
“边关战事吃紧,户部的银子却一拖再拖。”汪义春双手烘在炭盆上,“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总之不会是什麽好事。”程文礼搓搓手,“怎麽就你一个人,二爷呢?”
“皇上留他议事,大人让我先回。”汪义春掰开番薯,分一半给程文礼。
“日日忙到天明,二爷怎麽受得住?要我说,就不该瞒着爷。”闫玉虎入内带上门,“爷在外面冻得也够呛。你们说二爷怎麽想的?爷哪里不好?要女人爷都应了,还非和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