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休沐的傅承誉一头湿发晾在椅子外面,懒懒地躺着,提着竹编小笼晃上两下,不辨真假地问:“二皇子这是来给三皇子当说客还是当真来给我送蛐蛐?”
李茂坐上下人搬来的椅子,如实道:“送蛐蛐是真,当说客是假,就是让他念叨多了,跟你提上一嘴。”
院门的来人湿帕擦着手,袖子沾着面粉,正是竈房学做抄手的沈泊淮,听闻李茂来见傅承誉,不放心,过来看看。
傅承誉扫了眼沈泊淮,将蛐蛐还给李茂,起身换掉濡湿的外袍,边扣扣子边说:“劳二皇子跟三皇子讲一声,我只忠于皇上,现在是,以後也是。”
像是担心傅承誉说得不够详细,沈泊淮接上道:“承誉的意思是,日後三皇子与殿下,谁是皇上他便效忠谁。”
李茂嗐了一声,还想说些什麽,打眼瞧见沈泊淮帮傅承誉理着衣领又咽了回去,玩笑道:“难得休息一日,我就不打扰你二人的情义深浓了。”
傅承誉没理他,沈泊淮“嗯”了声,傅承誉侧首,从眼底流露出你嗯什麽的意思,观沈泊淮扣领扣扣得认真,终是什麽都没说又躺回了椅子。
“三皇子倒有些本事,能让二皇子给他说上两句。”沈泊淮坐在躺椅侧旁,紧挨着傅承誉。
两人皆着单衫,如此贴着,傅承誉的大腿能明显感觉到来自沈泊淮的温度。他有些不适应,挪了挪道:“府上是没凳子?”
傅承誉的脸在日光下有些泛红,红的明显。沈泊淮凝着,然後坐到方才李茂坐过的椅子,又将椅子拉到傅承誉旁边,撑肘放在腿边要碰不碰的位置。
“二皇子和三皇子自幼一起玩大的,感情自然比跟别的皇子好。”傅承誉状似无意地坐起身,把腿放下躺椅,“他无意这些。”
“你呢?”沈泊淮问:“你选了谁?”
“我?你刚刚不是说了,我选了皇上,谁是皇上我就效忠谁。”傅承誉不想同沈泊淮周旋,随即起身。
沈泊淮拉住他,仰颈瞧着,正色道:“你选了我。”
“包你的抄手去。”傅承誉拉回衣袖,径自回房。
真是位爷,沈泊淮望着背影感慨道,卷起袖子走向竈房。讲真,他也偶尔会想起纯情的少年傅承誉,没有一丝心机,率真而又坦诚。
可惜往事已矣,那个少年终是在岁月里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傅大人。
而他也在时间的长河沦为人妻,包抄手哄夫君的贤惠妻子。
只是。。。。。。
沈泊淮扔下面皮,皱起眉,太难包了。
“爷,要不您换一种包法?”
边上的小厮拿起方形面皮,放上少许馅,对角重叠,再把角与角捏合,一个小巧的抄手就成了。
沈泊淮眼前一亮,依照小厮的手法很快就包好了一个,跟着就快上很多,不一会儿就包够了傅承誉的份量。
烧水下锅自有下人去做,沈泊淮在旁等着,待快好才去傅承誉房中唤他吃饭。
二人到时傅子彦已坐上凳,远远的就叫了声:“叔父,沈伯伯。”
傅承誉坐到傅子彦侧旁,刚端过碗就被沈泊淮抢走交给一旁的奶娘。
沈泊淮道:“他有人照料,你赶紧吃。”
“沈泊淮,你能。。。。。。”
“尝尝,手法不一样,但味道应该是一样的。”沈泊淮打断傅承誉的话,吹凉汤匙里的抄手送到傅承誉嘴边。
抄手很小,傅承誉本未留心,听到沈泊淮的话方才看向桌上,皆是府内常包的那种,只有他碗里是不同的。
“尝尝。”沈泊淮又催了一遍。
傅承誉推开沈泊淮的手,重新拿个汤匙吃起。
“怎麽样?”沈泊淮将汤匙中冷掉的抄手吃了,“味道还行吗?”
傅承誉颔首,沈泊淮垂眸看傅承誉的脸,什麽都没瞧出,既不知是否愉悦,也不知是否满意,始终摆着一张冰山脸。
但他就是知道,傅承誉是开心的。
他想让傅承誉将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或是说话或是一个表情,又或是撒泼打滚,都行。
可时机未到,傅承誉只会对过去的沈泊淮坦诚那麽一点点,对他,他有自知之明,傅承誉不喜欢他。
他若是再提出要求,怕是连床都爬不上去。
要求可以不提,好处给了总得要份回报。沈泊淮静了一瞬,自嘴角微微扬起,拿过随侍手里的帕子沾上傅承誉唇边的汤汁,问了遍:“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