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水桃枝府中。
小花妖们吵吵闹闹,围着一个面色极冷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什麽,其中一个擡头,倏地看远处一道阴影朝这边飞来。
荧惑眼力极佳,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便是颜婴婴身边那只鸟。
拜冥水桃枝为师之後,冥水桃枝还没有正式传授给她什麽,只是说她现在没什麽活人气,要让她陪园子里小花妖们玩上一阵子再说。
她明明已经死了,还要什麽活人气?
荧惑收回目光,继续给小花妖们念她手中的话本。
蓝涟若停在冥水桃枝房间前,用翅膀敲了敲门,只听一声进来。
她飞了进去,此时冥水桃枝正蹲在地上侍弄着面前的草药。见她进来也没擡头,蓝涟若深知大抵她一飞进冥水桃枝的地界,便被她感应到了。
她在冥水桃枝的书架上蹲下,收了翅膀,等冥水桃枝修剪花枝。
当然,冥水桃枝确实知道蓝涟若到来,对蓝涟若来意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好歹在世间也承了这麽多年骂名,若是没有背负这骂名的本事,她也无需在这混了。只不过她还是有些震惊:便是端木雪并没有告诉她的弟子关于她命犯因果之事。
其实与其说这叫命犯因果,不如叫天罚,天罚的降罪是绝对的。因而在这里的小妖,都被她摘除了部分情魄,故而显得娇憨天真。
她留在颜婴婴身上的花瓣也能监察颜婴婴现在的状况,有助于她在这边施法维持颜婴婴的生机。那花瓣从昨天起就显出枯萎之势。
大概是被金和水二灵力所伤。
冥水桃枝剪下一片叶子,起身同桌上的其他草药根叶混在一处,拧出汁水旋即倒掉,转而将剩馀的残渣放在了小炉里烤着。
做完这一切後,她方才道:“颜姑娘的药本座已经准备好了,等一炷香时间就能拿出来,你先在这随便坐坐罢。”
蓝涟若惊了一下:“前辈怎麽知道婴婴的事情?”
“本座若不知,你以为本座的第一妖医只是浪得虚名麽?”冥水桃枝徐徐道,将目光从小炉上挪开,看向蓝涟若,“若是为了颜姑娘,直说罢。”
冥水桃枝虽然自己喜欢打哑谜,但她并不喜欢别人和她沟通时候转弯抹角。毕竟几乎所有来找她的都是为了寻医。
医者最恨的就是病患或病患家属有话不直说让医者猜,天下乱七八糟疑难杂症那麽多,也不是按照标准医术生的病,只是看着就极易混淆相似病症,还得一个个猜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前辈可曾有让晚辈暂时恢复人形的方法?”既然冥水桃枝都这麽说,蓝涟若便直接问了出来。
“以你的资质,最多半年时间便能彻底恢复修为,急什麽?”
蓝涟若回看向冥水桃枝,讲了颜婴婴的事情。
她讲的很详细,言辞表述难免会稍微夸张偏颇,但终究还是情感婉转真挚。
冥水桃枝颇为动容:
“到底终究还是痴儿,只不过本座想问问,你对颜姑娘,究竟是同门情谊还是所谓情爱?”
蓝涟若怔住了。
说是同门情谊,她的确想爱护颜婴婴,想抱着她,想安抚她,想在她身边照料她,希望她能平安少病。
只是当她看见颜婴婴和洛灵儿在一处时候,就尤为感觉心中像被什麽塞住一样,又空又堵,总想找什麽由头将两人分开。
但若说是情爱,颜婴婴不过十五,也太小了,似乎还不适提及所谓情爱。
“大概……算同门情谊吧。”蓝涟若踌躇着,“情爱之事,婴婴还小,若是我有此心,与禽……”
蓝涟若一时间卡住。
现在的她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正是她刚刚想要说却没说出来的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