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守一晚吧。
反正床榻足够大,或者说两人都很苗条,挤在一张榻上亦绰绰有馀。
在一起睡,之前也好多次了,不差这一次。
蓝涟若躺在了颜婴婴身边,颜婴婴後背对着她,衣服刚刚被她撕开了,相当于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层被子和她自身的衣物。
刚刚其实什麽都没隔着,她的掌心指尖直接和颜婴婴紧密相贴,都没现在平白升起这麽多杂乱的心思。
蓝涟若召唤出了一枚箭镞,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将箭镞钉在了自己手背上,疼痛感让她清醒不少,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血肉正竭力想要愈合,可奈何锋锐的箭镞插在上面,阻碍着伤口两头相会。
她扣住了颜婴婴的手指,灵力徐徐从指尖输入流淌,慢慢梳理着颜婴婴的经脉和灵流。
*
这场蓬莱之行的名单很快定了下去,洛灵儿与蓝涟若颜婴婴同去,一来雪仙尊掐指一算南苑如今风寒霜重,不适合颜婴婴疗养,让颜婴婴去蓬莱洲那边散散心也好;二来总要有人护着洛灵儿安全。
蓬莱洲当地驻守的仙门名叫蓬莱台,仙门中人自称蓬莱客,蓬莱台百年前比上三宗还要富庶,也出过几个八阶的大能。但海中蛟龙作乱,那几位八阶的蓬莱客悉数陨落,若不是天寻宗出手,蓬莱台险些断了传承。
就算这样,这百年间蓬莱客也没有谁到八阶的,目前的蓬莱客最高也就是刚刚六阶的样子。可见当初被蛟龙作乱元气大伤成什麽样子。
其实也不止蓬莱台过得艰难,下七宗之中过得最好的算是集才会,集才会性质和一群修真爱好者成立的幽玄门性质差不多,都是广招天下修者,讲究一个来去自由,不挽不留。这样的性质让上三宗也懒得理他们,其他宗门或多或少都被上三宗有所打压。
传送阵法啓动,三人很快就被传送到了蓬莱洲。蓬莱洲四面环海,空气中也洋溢着很浓的水汽,四季如春。
蓬莱洲是商业要地,整个蓬莱洲几乎可以称得上人人经商,各类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时不时能看见鲛人在街上兜售鲛珠。
来此地,自然要先知会一下当地的仙门,这是基本的礼节问题。只不过还没等三人登门拜访,一个穿着雪青色罗裙的少女就找了上来。
“小女子吕长歌来迟了,还望三位若清仙子见谅。”少女打量着来人,最後目光幽幽,落在了蓝涟若脸上,柔柔道,“先恭贺烈鸣仙子突破八阶,请问仙子带的这两位妹妹可方便为小女子介绍一下麽?”
蓝涟若神情略有僵硬,似乎在纠结回答这个问题还是直接绕开吕长歌溜之大吉,但还是开口了:“这位是凝华君的妹妹,名叫洛灵儿;这位是我的师妹,颜婴婴。”
旋即她又向颜婴婴和洛灵儿介绍:“这位是蓬莱台之主的独生女,吕长歌吕姑娘。”
“两位妹妹真是神妃仙子一样的人物,同三位在一起,小女子颇为自惭形秽。”吕长歌虽然是对着三人而说,但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蓝涟若身上,“小女子早听闻三位仙子要来,特地备下薄宴,请三位仙子卖小女子一个面子。”
蓝涟若忙拒绝:“无功不受禄,烈鸣心领了。还请吕姑娘替烈鸣去向令尊大人问安,烈鸣择日必定去拜会。”
颜婴婴盯着蓝涟若看,不知怎麽她从蓝涟若语气中听见隐隐的不安,似乎要不是她和洛灵儿还在这,蓝涟若能马上逃之夭夭。
在颜婴婴印象里,蓝涟若不是和这位吕长歌关系不错麽?在描述之中寥寥几句蓝涟若的蓬莱之行中,九成时间都是和吕长歌在一起。吕长歌对蓝涟若极度崇拜,经常向蓝涟若请教问题。
可现在看来,蓝涟若看吕长歌简直像是耗子见了猫。
“可是小女子已经准备好了,烈鸣姐姐真不来麽?”吕长歌声音带了些委屈,她一双眼珠不错地看向蓝涟若,目光紧紧黏在了她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泫然泪下。
蓬莱洲街巷繁华,茶楼酒馆穿着各种服饰的人进进出出,两侧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行商客人熙熙攘攘,格外热闹。
吕长歌这句话提高了声音,引得行人商贩的目光纷纷朝她们所在地投了过来,吕长歌的神色和语气简直把蓝涟若衬得像极了始乱终弃的不良人,听得对这方面反应迟钝的颜婴婴都回过味儿来。
这吕长歌是想当衆逼蓝涟若就范?
周围挤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诶?这不是蓬莱台的吕仙子麽?这是怎麽回事?”
“你没看吕仙子刚刚都快要哭了麽?都说吕仙子这麽大年纪还不嫁,看吕仙子那神情,多半就是心属这位了。”
“这位仙子看着生得水灵,和吕仙子在一处倒也适配。”
“可不说?真是一对玉人啊。”
听周遭人的议论,颜婴婴心中极为不快,一有对吕长歌造势逼迫蓝涟若的反感,蓝涟若明明就对她没兴趣,何苦这样相逼?二来这些人怎麽跟眼瞎了一样,明明蓝涟若一脸不情愿,还在那起哄说什麽在一起?
她瞄了一眼吕长歌,只见吕长歌虽脸上悲悲戚戚,但嘴角已经难免微微上扬起来,显然是对这样的场面很满意。
而蓝涟若完全卡在了这里,俨然是没想到吕长歌能来这一出。
对付这种人嘛,其实也很简单,比起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好了。
她上前一步,走到了蓝涟若身边,假装身体虚弱站立不稳,瞅准方向,准确无误地跌在了蓝涟若怀中。
一时间,刚刚还在热烈讨论的人仿佛被按了静音键,瞬间卡住,他们的八卦心一瞬间被激发到极点。
这这这,仙门中的三角恋,三个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直接在他们眼前演了一场。谁不激动?谁不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麽?
“婴婴?”蓝涟若扶住了她,“你怎麽了?”
其实也不怪蓝涟若没看出来,毕竟颜婴婴身子骨这般不堪,就算有凤凰血契压着也勉勉强强是个普通人的身体,跟那些修真者风雨不侵的强健体魄没得比。
颜婴婴伏在蓝涟若怀中咳了几声,脸上亦苍白了下去,一副像是随时都能咳出来血的柔弱样子,吓得人群纷纷往後退,怕这姑娘咳嗽稍微重些就血溅当场。
“涟姐姐,我累了。”
颜婴婴声音轻飘飘的,她虽靠在蓝涟若怀中,瞧着一副稍微动弹就散了骨架的样子,但手却没那麽老实,轻轻捏了一下蓝涟若的耳垂。
她并没有隐藏自己的小动作,全然笃定蓝涟若会依从她。
不知为何,在感觉到吕长歌对蓝涟若包藏了那样的心思之後,她感觉心中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膜被隐隐挑破,这层膜之外的风光越发清明。
其实这样的想法本是不应该的,可偶尔窥见起恍若明媚春光,草木摇曳,碧波荡漾的风情着实令人神往不已。
她静等着蓝涟若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