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涟若转过身,捧起了颜婴婴的脸,一字一句语气认真。
颜婴婴的面庞被她捧在手掌中,她的手指只要微微动弹,就能摩挲过颜婴婴的脸,在这雪白的脸上留下她的气息和痕迹。
她端详着颜婴婴的脸,颜婴婴的唇上并没有多少血色,看着怪可怜的,可这样却给她一种颜婴婴整个人都被她托住的感觉。蓝涟若也说不出来心中究竟泛起什麽样的情绪,只是心头似乎在叫嚣着欢欣,时明时暗。
少女身体多病,药香似乎都浸透到了骨子里,可能是刚刚的温泉水味道,若有若无浅淡梅香混合着草药气息在她鼻尖萦绕。让她蒙着眼睛从一百个身形体重相若的少女之中挑选,她也能选中颜婴婴。
颜婴婴五官生得秾丽娇艳,此时简单穿着一件绯红寝衣,天冷了就换成丝绣质料,面料光滑贴身,有攒银丝的绣工,故而隐隐反着微光,稍稍为她提了些气色,宛若一株映雪红梅。
不管从什麽角度去看,都是极美的人。
“我嘛,明明这是大师姐的事情……”颜婴婴目光慌乱,倏地发现自己叫错了称呼,自己左脸微微一紧,原来是被蓝涟若轻轻掐了一下。
“怎麽叫我大师姐了,年纪越大越生分了麽?”蓝涟若脸上勉强笑着,刮了一下颜婴婴的鼻翼,嗔道,“小没良心的。”
笑意未及眼底,毕竟心头那一片酸楚,并非能随便能压下去的。在她的本体对月面前,颜婴婴对她的称呼始终都是“大师姐”。
所谓的“涟姐姐”,只是为了同她更亲近而已,或者让她以为颜婴婴很喜欢亲近她。
“涟姐姐……”颜婴婴连忙改口。
这一掐并没用力,但颜婴婴的脸还是红了,她局促不安地看了一眼蓝涟若,目光旋即移开。
烈鸣放在桌上,正和那绳结逗趣,但绳结到现在依旧闷闷不乐,被烈鸣戳了好几下,才不耐烦地将烈鸣缠了起来,不让烈鸣乱动。
“其实要是涟姐姐和那吕姑娘在一起,我感觉不是很妥当。”颜婴婴实话实话。
首先一个很简单的原因,无论心中喜恶,便是修为上吕长歌远远配不上蓝涟若。
再者便是,吕长歌是蓬莱台的继承人,定然是会留在蓬莱台的,而蓝涟若又是若清这边的,怎麽可能跟到蓬莱台去?
还有就是,她心中不想让蓝涟若有任何其他的人,这是她对蓝涟若这个人隐秘的占有欲。虽然本不该存在的,但奈何她克制不住自己。她不知道蓝涟若是如何想她的,可她心中还是有些忌惮。要是结了契成了光明正大的道侣,岂不是更难逃出蓝涟若的手掌心?
颜婴婴隐去了最後一条,将前两条利害关系细细陈清,听得蓝涟若不由得莞尔:
“只是修为麽?或者两门的关系?这样的官样文章,实在像是交给明|慧长老的考卷。其实还有一点,这才是关键的,你好好想想。”
其实也没什麽“好好想想”,这是一个很容易就解答的问题,所谓爱,所谓情,其实只不过是有与无的区别就是了。
“……涟姐姐并不喜欢她?”
却不想接下来还有追问:
“还有呢?”
还有?颜婴婴怔了片刻。
其实不喜欢这一条就已经足够了,这不喜欢并非非要说有怨念或者反感,只是没有以之为道侣的念头就算。
虽然蓝涟若做事并不是那麽守规矩,甚至有自己的任性,但对于情感方面,蓝涟若怎麽都不像随便的人。
她感觉自己已经说全了,实在想不到接下来的还有。
最终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坦诚道:“我不知道。”
蓝涟若目光流转过她光洁的前额,挺翘的鼻,再到没多少血色的唇,小巧的下颌,最後还是落在了少女那双明眸中。
“其实……”
蓝涟若刚想说其实後面是她已经对倾心者有了人选,但这时候房门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是店小二来送热水。
接过锡夫人,蓝涟若刚刚的心思也倦怠了,她泡了一盏茶,放到唇边试了试茶水温度,方才倒了杯递给颜婴婴。
“不知怎麽,感觉心口突然闷得很。”颜婴婴呷了一口茶水,“涟姐姐能帮我把窗户开一下麽,吹吹风或许能好些。”
并非体魔丹的异动,也并非灵力运转时候冲断了某根经脉,似乎还是那天心脉断裂之後的後遗症?颜婴婴心想。
蓝涟若依言开了窗户,只不过很快又给她添了一床被子,显然是怕她受寒。
颜婴婴苦笑:“要是加了一层被子压着身子,死沉沉的,只怕会闷得更厉害。”
“药吃了麽?”
“来之前就吃过了。”
“吃过药,好端端地怎会又胸闷。”蓝涟若心中烦恼,她将刚抱来的被子在一旁放下,上了床,往里挪着,挪着挪着便贴到了颜婴婴的身子。
两人身上皆只是寝衣,极薄的料子,几乎可以视为肌肤贴合,蓝涟若压下心中的绮念,拉了拉原本盖在颜婴婴身上的被子,搂住了颜婴婴的腰。
旋即,颜婴婴便滚入了她怀中。
“这里。”颜婴婴摸到了蓝涟若的手腕,抓住放在了自己心口,呼吸微微带着些喘,“这里难受。”
“疼麽?”蓝涟若指尖按到了那一团柔软,下意识问。
颜婴婴摇了摇头。
记得冥水桃枝给她的那个笔记上,似乎有关于胸闷的注解。
可能是经脉错连交缠导致灵力运转不畅,也可能是有淤血堵塞,再或者只是屋中通气不畅,开个窗户多换空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