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主外出已经过去了一年有馀,至今也没有传来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所以衆人纷纷猜测,谷主是不是遭遇了什麽意外,回不来了。
在这个消息兴起以後,闻人青虽然立即让他们闭嘴,但人心的不安和涌动到底还是影响了宁桃。
宁桃越发沉默寡言了起来,每日常做的事便是在屋里发呆,看着窗外日升日落,明明年纪不大的人,却像是提前走到了日暮。
闻人青看着宁桃的现状也十分痛心,但更让他痛心的是夏落霖对他们十几年情谊的背叛,他仍是不敢相信夏落霖会做出这种事,他曾想询问宁桃,又怕加重宁桃的心伤到底什麽也没问。
宁桃的病越来越重,最後油尽灯枯之时,他看见了夏落霖。
夏落霖穿着一身黑衣,曾经意气风发的眉眼此时笼罩着浓浓一层阴霾,他沉默地立在床边周身满是煞气。
宁桃看着他,恍如隔世,他下意识向他伸出手,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被夏落霖一把握住。
“落霖…”
“…嗯。”
“你回来了。”
“嗯。”
“爹呢?”
“在路上。”
宁桃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夏落霖的出现让他身上久违地拥有了一丝生气,他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嗯。”
“我们去哪?”
“去魔域。”
“我害怕。”
“不怕。”
夏落霖将人抱入怀中:“从今以後没人能再欺负你,除非他从我夏落霖尸体上踏过去。”
宁桃突然笑了一下,哪怕笑容很短很浅,但那双空无一物的眼里此时才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夏落霖,你可知道…我一直想听…你这麽说。”
“但是…太晚了,太晚了啊…”
宁桃闭上眼,眼角落下一滴清泪,夏落霖双手紧紧攥住了他身上的的衣物,紧紧抱着身上已经没有呼吸的人,紧到似乎要将他融入到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不晚…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带你走。”
…
地府,
夏落霖一身黑衣浸透了鲜血,双目赤红,状似疯魔,他手中捏着一人魂魄与潮水一般的阴差交手,有人大声喊到:“宁桃阳寿已尽,你这麽做是逆天而行,与天道抗衡,百死无生!”
“百死无生?呵呵…我偏要挣出一条生路来!”夏落霖执剑侧立,剑尖不断有血珠子滚落:“逆天而行又如何,我夏落霖想护住的人没有人能带走!”
那声音似乎是喟叹一般又接着说道:“你执念太重,不会有好下场的。”
夏落霖没再接话,他护着宁桃的魂魄一路逃到忘川水河边,忘川边开满了郁郁葱葱的彼岸花,在忘川的另一边就是生界,只要他能带着宁桃穿过忘川,宁桃就还有活的机会。
但最後一刻,宁桃的魂魄却挣脱开了他的手,不愿再和他一起往前走了。
“宁桃?”
“落霖,都过去了…”
“你说什麽?”
“我说,都过去了!”
夏落霖看着宁桃的魂魄,伸手就要将他拽走,但宁桃却躲开了他的手,他垂下眸再擡起眼时,眼里满是夏落霖看不懂的复杂情谊。
“人死灯灭,哪怕是你也无法违背天道既定的规则。”宁桃对他说道,但看到夏落霖的目光时却又狠心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