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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戒烟最难熬的是哪几天 > 第71章 恐惧(第2页)

第71章 恐惧(第2页)

然後将闷哼一起倾吐在他手心,身体攀上云端。

……

自愿和被迫真的是两种非常不一样的感受,那种引人癫狂的无穷无尽让人极没安全感。像过山车一样的刺激感贯穿始终,而在我哥戏谑又警告的眼神里,我被迫迷迷蒙蒙地重复了无数遍那句话:

“我……是……林远珩的。”

眩晕昏睡前的唯一一丝清明里,我被迫身体力行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做任何事情前要认清局势。

那一次之後,我连着休息了一星期。

一方面我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太好,另一方面,我哥太过火了——我几乎一星期都无精打采,总是想睡觉。

经过那些难以下咽中药的调养,我失眠的毛病好了一些,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长时间持续的噩梦。我不知道为什麽会做这样的梦,便偷偷在网上搜:

为什麽会做与实际完全相反的噩梦。

网上说是因为那是你的潜意识在作祟,平时要多去想一些美好的积极的事情来暗示自己。

原来如此,看了这些评论之後,我便开始做个积极向上的五四进步青年,尽量减少发癫的冥想时间。

但是这根本没有用,甚至有一天晚上,我梦到跟我哥两个人分开了。

那个场景很模糊,像是在某个因为刚下完雨而十分潮热的街角。我哥穿着一件全黑的衣服,没有和我告别就转身离开我。

我急忙去追他,可是无论我怎麽喊他都不回头。他带着我七拐八拐走到一个广场的台阶上,我看到风把他的头发吹到相反的方向,他神情复杂地看向远方,整个人有一种失真的模糊感。

我奔上前去,可是走到离他五步远的距离时,脚就怎麽也挪不动了。

我费力地擡起脚,耳边像是听到一些很吵的人潮声,又像是那种鼓风机一样沉闷的喧闹声。我哥的头发慢慢变长,然後在风中散开,像无数闪闪发光的金色丝线。

他的头发抚摸过我的脸颊,遮挡住我的视线,我用手拨开,却发现脸上什麽都没有。然後一擡眼,就看到他背对着我走向那日光的尽头里。

我被惊醒了,抑制不住地哭起来。

我哥睡在我旁边,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然後把灯打开。他紧紧抱住我,用手摸我的头,轻声说:

“没事了没事了,又做噩梦了……”

我不知道该怎麽形容那种感觉,比起真实的我哥现在就在我身边,我更相信梦里那些虚无的东西。我睁开我哥的怀抱,然後两只手捧着他的脸:

“你会不会走?会不会离开我?”

我哥用脸蹭了蹭我的手心,然後把被子往上给我扯了一下:

“不会,永远不会。”

凡是话里带了绝对的,总是像那种电影里带有悲剧色彩的承诺。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又有了这样的感觉,心惊胆战得要命。

可是我哥回答什麽我才能安心呢?他如果不这样说的话,我可能当下就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我突然又想到了那种无科学依据的暗示,觉得世上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人只是在按照世界安排的步骤一步一步行事。就像俄狄浦斯的家族灾难一样,他不知情,却又要慢慢踏足。

我把手放下来,我哥摸了摸我的脸和额头,然後把我的手放到他胸口:

“别怕,我在呢,你摸着我的心脏,就这麽睡吧。”

我哥瞬间就看透了我心里的那种不安,这样的共鸣让我心里更难受了。我哥扶着我躺下来,我把头轻轻靠到他肩上,另一只手放在他胸口感受他滚烫的心跳。

我真心有些怀念小时候,怀念小时候那无忧无虑的状态和时光。那个时候我根本不会有这麽多彷徨和想法,整个脑子里天天都是我和我哥怎样快快乐乐地疯玩。那个时候,喜悦和难过来得都那麽直接,那些东西都是one-off,一次为止,不会纠结,就算和我哥有什麽不开心,但也不过相视一笑就会一笔带过。那时候的那种难受不过肤浅一瞥,存留永远的只有对下一秒的期待和沉甸甸的安稳。

那个时候的我是完整的我,哭笑与现在比都好太多,而现在的我,身上和脑子里好像有太多缺口,虽然有时候鸡零狗碎的生活会让我忘记,但是它们常常会在某个漆黑的夜里莫名疼起来提醒我。

我认真地思考过一个问题,有时候想多了,就不小心当着我哥的面说出来了。我说:

无论家境,是不是所有人来到这世上活久了都保持不了本真,会变成很烂俗的人?

我哥一副沉思的样子看我,我想了想,又问了一句:

是不是所有人来这世上活久了都会一身伤痕?

他本想开口,可听了这句话後就沉默。那种沉默无言的氛围像一把钝刀,他看向我时的眼眶慢慢变红,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

其实我的本意不是想让他难受,而是真的想问一问是不是所有无论好坏的是非因果,到最後都会留下伤口?

我是一个复杂的个体,一方面,我疯狂渴求我所爱的人和事,想寻求比洛希极限还要危险的亲密距离,另一方面又因为害怕失去而想远离它们。这种令人鄙夷的矛盾刺激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无论怎麽做都是错。就好像是曾经年少时期夜晚经历过的生长痛,极度渴望却又极度抗拒,用一些执着的话麻痹自己,然後像个不想管事的大人一样对自己说,会好的,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那只存在于青春期的生长痛过一段时间确实会好,可是沉寂在我心里的那些恐慌却总是不经意浮现。我居然是个这麽离谱的人。

所以我才会庆幸我的脑子只属于我自己。我想,若这世上真有神经共享设备,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脑子里的一些想法,窥探到我的恢恑憰怪,真的会觉得我是个无药可救的神经病。

无药可救,听起来很酷,但无药能治,终究会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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