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摸到我的下巴,然後往上擡了擡,低头亲我。
“好。”
坐在飞机上,和我哥紧紧依偎在一起,我们的手紧紧地牵着。飞行途中突然遭遇非常颠簸的气流,但过一阵子就稳定下来。
飞机广播声响起来,空乘叮嘱大家坐好,不要慌张。我哥伸手揽过我的肩,然後把我身上的毯子往上拉。我听着广播里镇定的人声,突然想,这会儿会不会坠机?
2XX5年一月十六号,我第一次因为惊恐发作而彻底无法呼吸。我一想到我哥有可能在这样的事故中死去,尽管我可能会和他一起死,但这还是让我无法控制地惊惧。
只能说是我命大加幸运。那回飞机上正好有一位要前往纽约赴约进行国际交流的医生,他给我做了急救。
并且那个时候飞机也已快到目的地了。
从颤抖的死里逃生中缓过来,灌入新鲜空气重新産生顺畅思考的那一刻,我看到我哥惊慌失措的面容,还有那位医生沉着冷静的脸。
往事种种划过我的脑海,一瞬间,那些挣扎和苦痛好似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旧布离我而去。飞机即将落地,窗外的云朵渐渐散开消失不见,在这落日的最後时分迎接我的不是辽远的黑暗而是最後一丝刺眼的金色夕阳,这样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在痛苦中扬起嘴角,我想,活在这世上,一切的一切,我终究是幸运的。
重新回到我们的房子里,我竟有一种久违的陌生感。
家里摆放的东西都没有变,甚至在我走的那一天在桌上留下的草稿纸都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只是家里多出了很多药,还有各种乱七八糟的用品。
我去哪儿都紧紧地跟着我哥,吃饭,睡觉,连上厕所都紧紧地跟着。失去过才能真正知道他在我心中的重要程度,我哥也紧紧地看着我。
“痛不痛?”
他在夜晚的时候伸手摸上我的头,“还痛不痛?”
我摇摇头。
“我们去看医生。”
“好。”
邻居家的两个孩子邀我们去他们家吃饭,我本来也有点想破冰的意思,可一想到我现在这状态,只怕会吓到孩子们,所以便委婉地拒绝了。
回去我哥买的别墅里後,外面下了一长段时间的雨,雨水淅淅沥沥好似要下到世界末日。难得终于放晴的那一天,我哥带我去附近公园散步。
他开始花大把的时间陪我,他彻底辞去了模特的工作。Christine带着整个工作室加入了一家上市企业,和我哥联合几家新创了个叫Isle的潮牌。作为曾经拥有全球影响力的顶级模特,我哥作为Harvey,身上仍有巨大的商业价值,但他不干了。
他仅参与股东大会作为持股之一,每年拿走分红,或是在要处理重要决议时到公司参加一下进行表决投票。
Christine对此颇有微词,但我哥在电话里无数次强调了“他要陪老婆”之後,Christine就无话可说了。
他说他想一直陪着我。
我没说什麽。
公园里空气很清新,我和我哥一起在公园里无目的地走走停停,这种久违真正闲散又安心的时间让我感到一种局促和陌生。公园里有两架秋千和一排滑滑梯,我哥把我扶到秋千上,我抓紧秋千上的铁链,听到我哥在身後轻轻地说:
“抓紧啊。”
然後下一秒,他便双手推着秋千把我荡起来。
秋千往後扬过去,他避都不避一下。我有几次都砸在他身上,我回头让他退後一些,他却还是一动不动:
“你太轻了。”
我控制着秋千的绳子让它停下来,正想起身,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子。
我的目光被那些膨胀的棉絮甜品吸引走,我哥站在我身後手掌托住我的下巴,摸了摸我的下巴和脸,然後弯下腰低头问我:
“要吗?”
“可以。”
他轻轻一笑,那样子在阳光底下俊朗极了:
“等我一下,我去买。”
说着他便朝那棉花糖摊子走去。
身侧是一群打打闹闹的小屁孩,他们在滑滑梯上大声喧哗嬉戏打闹。我对人类幼崽向来不感冒,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那滑滑梯上蹿来蹿去,看似很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发起呆来。
有这麽好玩吗?
我看着他们笑的样子,忍不住嘴角有意识地往上扬,但那种感觉很僵硬。
我是不是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这麽想着,我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三下两下走到了滑梯上,结果我一上去,旁边一个小矮子就推了我一下:
“你是大人,不能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