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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戒烟之后性功能为什么下降 > 第38章 平野(第2页)

第38章 平野(第2页)

有一次我吃饭的时候无意间跟1069里其中一个人搭夥,他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正襟危坐地坐在我对面。我那时沉浸在卡洛斯的信可能寄不到他家人手里的郁闷里,在那人坐下来的时候,我没有跟他打招呼。

但是在吃完後他没有马上走,而是多吹了一会儿饭堂里的空调,所以我们最终还是打了招呼。

我了解到他其实是一个军官,至于犯了什麽错被关进来,他没说。我有意多问了两句,可他嘴巴还是很严实。

从那以後我就开始意识到他的行为举止确实像个军人一样一板一眼,而且是那种古板地遵守的类型。不是现代社会那些吃喝玩乐的士兵或者教官,他的周身有一种令人不由自主绷紧的气质。

但是这样的气质在阿利斯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就显得有些啼笑皆非。难怪关于他会有那麽多的流言蜚语和嬉笑言谈,这确实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不好评价他的人格到底是好是坏,因为在我肤浅的接触了之後,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可是能被关进这个地方来,多少证明从某种层面上来看他也不是那麽的好。

至少,在已经知晓可能会被惩罚的规章制度存在之後,还被规则制度拿捏了,证明在处理问题上他可能不是那麽圆滑。

偶尔我会在流水线上看到他无比耐心地修理机床上的零配件。那其实不是犯人要做的,而是属于那些监狱专业人员的事情。

很难不看出来他是一个执念很深的人,它的整体形象有点像我以前看过的一本书里面的一个主人公。之于一个想象的人物,我觉得他就是那本书里主角的样子。

我为什麽会对他有所印象,是因为卡洛斯走的那一天,他是唯一一个帮卡洛斯盖上白色遮盖布的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觉得那样子太不体面,或是觉得那个死人看起来也有点冷。但无论是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个人不适——他伸出了手,这是最终结果。

当我又一次坐在那堵高墙对面,看着那常年不变的光秃秃的荆棘树枝时,我看到这个曾是军官的家夥在墙根那边踢碎石头。

原来他也不是永远都那麽一成不变的古板。

伍德出狱的时候,他就站在狱守门口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清楚地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每段路途都不可复制,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再有。”

那句话像掉落池塘的一枚体积很小的叶片,我不知道这样小的一句话为何会被我捕捉到。可那晚回去之後,我躺在床上无意中想起,却觉得它像一枚深水炸弹一样震撼人心。

夏天总是有让我犯困的魔力,可是後来我又意识到这也是我的偏见,因为无论什麽季节,人一无所事事就容易犯困。而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茫茫洒洒的冬天才是最易让人混沌的季节。

有的时候从四方的小小床铺上爬起来,那些柔皱的床单会让我觉得像是在纽约酒店里一样荒淫。睡着了,梦里又会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有时候我会梦到那些老旧笔挺的棕色洋西装,那些大胆运用色彩铺垫像电影里一样诡异又鲜活的画面,越是真实的感觉就越虚假,身处其中,那种氛围让我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假人。

外界出现了什麽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或是发生了什麽惊心动魄的大事件我一概不知,尽管伍德走後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可联网电视遗産”,但那枚小小的四方格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信息茧房。

大数据的魔力让你在某个视频较其他视频的停留多一秒的那一刻就制定了一整套属于你喜好的推送方案,你只能跟着他冰冷代码化为的实体一路跟走。

而且那样的信息接收也不深刻,或许南边某战乱地区受难孩子对废墟的怔愣会让所有看到的人心痛,但是于这里只是简单的一两秒。停留在这里的人脑海里印象深一点的新闻,可能还是当年戴安娜王妃被当衆羞辱或马斯克逃狱的旧事,以至于时不时还当个乐子溜出来津津乐道,达到一点旧闻新来的效果。

我的脚踝关节的伤已经趋于稳定,走路我有时候不摆两下我都有些不习惯。

但其实已经不用摆了。因为我已经习惯了那种磨损感,我完全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又走又跑。

後来我花了点钱找监狱里的医生看了看,其实已经是愈合状态了,只是我的关节已经産生了一些“肌肉记忆”,理论上来说已经好了。

我又去了一次图书馆天台,就为了看一看远处的风景。我带了个掉了一块皮的小板凳,我刚坐上去,还没有一分钟,底下就有一个狱警朝我喊:

“上面那个!下来!”

我没拗着他,立刻听了他的话下去,因为劳改上工的时间又到了。

我拿起我的小板凳,又回头看了一眼要落下去的夕阳,那枚滚烫的如烈焰一般的糖浆落日和风一起催促我走。我朝它笑了笑,它竟大发慈悲停顿了一秒,把阿利斯远处的平野照得亮堂堂的,让我有幸目睹那些遥远的风景和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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