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然後阴沉沉地笑了,像是突然意识到什麽东西。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轻微的扶动扣扳机的声音。
我呼吸一窒,迅速去抢他的枪,他扶着枪朝天空放了一颗子弹,然後反手用枪尾重重击打我的头部。
我瞬间感觉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这家夥还真有点格斗场上选手的意味,而且还是那种黑色边缘城地下场——他真的拼了命想要打死我。
我其实打架并不弱,如果一对一单挑的话其实很少有人能打过我。这个家夥和我一样高但是为什麽会占上风,主要是因为我的脚不能像他一样自如移动。
在打架场上,四肢需要最大程度灵活性地调动,稳准狠尤为重要,可我的腿它像一个累赘,不像我的支配物。
被那该死的枪用力砸了几下让我感觉额头痛得很,不过我庆幸没有砸在太阳穴上。我听到一些急匆匆的脚步声向我靠近,然後突然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
我一偏头,看到我哥用力掰着Jee的手。
他的头发还带着刚从公司里出来没来得及卸下的发胶,看起来就像那种刚从电影片场里走出来的人。
看到他出现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真的很怕他会被伤到。
Jee没有防备还会有第三个人出现,我哥一把就抢过了他的枪把它的膛卸了下来,然後把Jee反手擒拿在地上。
Jee整个眼睛都充满血,像那种嘶吼的野兽。
我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哥松开那家夥急忙跑到我身侧看我的头。
我只想让我哥带着我赶紧离开,便是示意他我没事。
我哥看起来并不相信我的鬼话,但他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只匆匆看了我的脑袋一眼然後便要带我离开。
可这个时候,我突然越过我哥的肩膀看到从地上爬起来扑过来的那个精神病,我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可是我阻止不了——
他一刀砍在我哥的手臂上。
还好我哥反应到了什麽,要不然那一刀会直接砍在他的脖子上。
我哥痛苦地低下头,有血从他的手臂上流淌下来,像一条涓涓的小溪,不一会儿就把草丛染成红色。
没想到这家夥除了枪还带了刀,那刀一看就是某牌专业用具,这麽一对比起来,我藏在背包里的那一柄美工小刀实在是算不得什麽。
Jee笑起来,像那种失了心智的炼狱里的疯子。我不知道为什麽这个时候我还可以这麽冷静地想到这些,可能是因为我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已经没有顾虑了,不过我也无从知晓,我当时的脑子根本没有分析能力。
我扑到我哥身上,我哥把我掀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挡在我前面。
我阴沉沉地看了Jee一眼,全力冲过去抢他的刀。他用力握着那刀刺向我,我咬牙攥住他的手,然後倒转方向击向他的肚子。
我那个时候其实是有些神志不清醒的,因为我真的没有见过我哥流那麽多的血。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我只知道,不能让他的刀再对着我哥。
从Jee身上流下来的是血,我见过,但是从未见过那麽多,像雨水一样把我脚边的小昆虫都冲刷得干干净净,然後像河流一样蔓延到整个草坪。
“啊!——”
我听到远处有女人的惊呼声,我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我哥,却在我哥眼里看到慌乱和无措。
我本来想去地上扶他看他的伤,却感觉肩上被什麽东西重重一打。
我听到警笛声,又看到无数穿着Police制服的人。那疼痛的刺激来的是如此突如其来,我来不及跟我哥说最後一句话。
我感觉有人用铁制的手铐扣住我的手和脚踝,我挣扎不了,也没力气挣扎,然後是警棍用力的一下。
又是一下——
便彻底把我带进晕厥的黑暗里。
最後一眼,是看到我哥扑向我的身影。
他眼角有些湿润,他好像哭了。
又让我哥因为我而流眼泪,我心痛得厉害。我的心脏——就像那种松弛的枯叶,被行人践踏地来来去去的,呲啦一下被撕成两半不规则的图形,便被带去很远的风尘里——
这是我丧失意识前,想到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