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弄清楚。
我其实经常会想,如果能够在某一天下午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变成了十几年前的一个午後会怎麽样。
我觉得,我应该会很开心。
小的时候受过很多委屈,有很多藏在心里不敢拿出来想的难过的事情,也有遗憾。有的事情是我和我哥一起受的,有的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那些事情有跨越时间的能力,跃迁过无数粒子後变成藏在我胃里一枚带血的结石渣子,每次吃到和曾经相似的东西都会感受到它的刺痛。我想,它应该是已经融进了我的血肉里,取不出来了。
如果能够改变曾经的一点点事情,说不定会让那些疼痛的回路闭合得没那麽完全。但我知道,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的。
家附近有一座彩色的摩天轮,房子租好的第二天我哥就带我去坐了。
可那玩意儿坐上去才知道原来那麽吓人。我瞪着我哥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竟不要脸地一点头承认了。
“如果太害怕的话,就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好了。”
他把我抱到腿上吻我,我一下子没摸清他的路数,以为他是想亲吻,便顺着他的意任他亲。可亲着亲着他突然伸手往下。
“你别,这是在外面……”
我下意识闭上嘴,我哥扶着我的腰慢慢用力,我一手支在摩天轮的透明玻璃窗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肩。
高空中应该是不会有人听到任何声音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把那些细碎的喘吸声咽下肚子。
“小屿,擡头。”
我艰难地从他肩上擡起头来,我哥仰起头吻住我。外面天空中绽放了一朵好大的烟花,我用馀光看到它往下坠落的金线,身下也像是那些烟花一样直冲云霄里。
“呜……”
我靠在我哥身上,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这时我才明白这家夥出门前带那麽大一卷纸的目的。
这一次我觉得他是有意的,他像是要掩盖一些事而分散我那段时间的注意力。这更坚定了我要好好弄清楚他在想什麽的目的。
我又开始我最心烦的事情,找工作。
我哥在国内也有相应的合作方和品牌方和相关的的模特业务,他的规划倒是还挺稳定的,可我却没什麽着落。虽然他没有催过我,但是我觉得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一回来之後,我就越发感觉到了就业形势的艰难。且不说我曾经是戴罪之身,光用我现在的技能在人才市场也颇为泛滥,根本没有就业竞争力。
由于国内法律和国外法律的不同,根据不同的体系下我的罪名其实也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在国内的话,究其法院审理,其实我如果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倒有可能视我无罪。
可是即便那家夥当时又吸*又带枪,可是当时的案件归属地是在国外,国外体制不一样,审理结果不一样。从这里就可以看出禁毒的重要性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法律倒还人性化和完备一些。
我的案件交于国内海关办处理的时候,上面最後还是批了准许,虽然各种方面来看我也是受害者,但是仍然留了案底。
对于我在国内求职的过程,我并不想说得太过于详尽,因为那实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HR无论是在国内国外都不是什麽讨喜的角色,虽然我知道他们也很难办,但是我更不好办。
这里和伦敦的FIP(Fallinterviewprogram)有点类似,但实际情况上还是有一些区别。
虽然不好以一概全,可按大部分情况来讲,现如今求职就好比锒铛入狱查户口,从祖上十八代一直问到现今情感状况和对象发生到哪一步。年龄婚姻籍贯家里几口人这些均为无需多言的必填项,甚至有一家企业求职表上还像体检表一样写了个血型,然後冒号。
我满脸问号却假装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出声。
收集血型干嘛?
工作时期会有流血事故以至于要收集我们的血型给我们输血吗?
末了,这些常规流程走完後还要问一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来恶心人。
比如说打算什麽时候找女朋友?为什麽不找?是找不到吗?难道以後都不找了吗?还有问家里爸妈是做什麽工作的,为什麽不好好回家赡养父母之类的,让人很难不想到这到底是来求职还是来寻上门女婿来了。我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赞叹:
好一场客气的入赘申请。
我不禁想,面试官有必要知道这麽私人且与工作内容毫无关系的事情吗?一问就是为了解是否能保持工作的稳定性,可这理由实在是不敢恭维。因为就算全须全尾符合条件,也难保那人会因为哪天突然看破红尘大彻大悟一个裸辞,那岂不是开始问的那一堆子保证都打了水漂?
换个角度来说,过于稳定性即等于缺乏创造力,市场更新换代瞬息万变,站在公司的角度,一直囊括着这麽一堆稳如老狗的员工也不好提升自己的市场份额和优化性吧?
由此看来,找工作的磨人程度堪比攀登珠峰,可就在待人想生气的时候左右一看,发现周边衆人都在回答同样匪夷所思的问题。事物的普遍接受性难免让人觉得该事物合理,便一下子不好发火,只好浪费一份1rmb彩色简历,出门不顾。
我走在路上觉得很是无语,因为我觉得就算是当下一口答应了那些看似符合工作要求的问题,真正入职了後,想法一变,那不还是功亏一篑?可见这些问题甚为不走心,只是为了走个形式。那些HR职工KPI赚得轻轻松松,可就苦了这些求职者。
利弗莫尔说过社会资源永远是有限的,好东西要靠抢,只有弱者才会坐等分配。以前我对此等说法还嫉恶如仇,如今却觉得甚是有理。我其实并不想参与这种野兽般的丛林争抢法则,可资源匮乏,配置不均,也不知道这社会到底何时才能实现共産主义,不抢没坑蹲,这会儿只好先抢着。
不过若是真有实现的那一天,人类可能又是另外一个层级上的模样了,社会矛盾也会发生新的变化。
我其实没有什麽太多的要求,主要就是想找一份离我和我哥住的地方稍微近一点,然後我有能力胜任的工作。可是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简直痴人说梦,人才市场市场供不应求趋于无穷大,纵使本科为名校毕业也要自己求工作,而不是选工作。
而且我本来是想找与财务有关的工作。在国外的时候,我费尽心神好不容易考了一个相关的ACA证书,却没想到那东西拿到这里根本没有用,甚至都没几个人听说过。开口一问,问就是要CPA。几次过後,我为了打趟行情便假装自己有了CPA,可即使有了这CPA,开口一问,竟还要你有至少三年相关行业的工作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