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麽?”沈芥仿佛听到了什麽上天庭的秘密,耳边炸了一下,眉头拧在一起,“什麽职业前途,什麽举报?”
“你不知道?”
“快说啊。”
从宋弥打定主意绝对不让沈芥捐肾开始,尚怀恩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沈芥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麽情绪,肩膀慢慢垮了下来。他说的仔细,但他知道的仅是截止到宋弥辞职,事情因何而起,又是谁揽下了所有责任,便一概不知。
“唉,真是祸不单行。”尚怀恩轻轻的叹气,“哥,你知道吗,宋主任的老师前一段突然离世了,事连着事,他估计伤心坏了。”
“前一段,是什麽时候?”
“两周了吧,就连续下雨的那几天。”
是了,那天宋弥整个人都不好,像个受伤的猫崽子跑来找沈芥疗伤。
“哥,他为什麽不告诉你啊。”尚怀恩也站了起来,想不明白,似乎还有点愤愤不平的意思,“去找他问清楚吗?我陪你去。”
“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不明白,但沈芥明白,“拜托你,别让宋弥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些,让我自己好好想想。”
尚怀恩应着,他本身跟宋弥也没有什麽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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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弥连上了3天门诊,始终没有等到要来复查的那个人,最後那点侥幸的心理也荡然无存了。
终究还是走了,就像上次一样,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
车载电台里播放了一条新闻,是对去年这个时候X省特大洪灾牺牲在一线的战士的缅怀,顺便分析了今年的气候。
宋弥打开群通知看了下排班,有时间亲自去一趟,便在家附近的花店提前定了一束花。
这个地方宋弥已经来了很多次了,虽然灾後很多路,房子都翻新了,但还是原先的模样。宋弥没往村里走,而是直接上了山。
午後的日头不减,晒的山中的草木焉巴巴的。
宋弥走的很慢,描摹着眼前的景象,北面那座小山包,去年被冲塌了,也带走了他跟沈芥在那亲热过的证据。
从山前土路绕到後山,从半山腰再往下,老头就躺在那里。
“姥爷,我来看你了。”宋弥放下手里的花,把老酒的瓶盖起开,自己则往後一稍,站在了树下,“这酒你应该喜欢,我挑了好久呢。”
一阵风刮去宋弥额头的细汗,舒爽不少,他像跟个老朋友聊天一样的娓娓道来,“姥爷,不知道沈芥最近有没有来看你,前一段他住院了,见义勇为,不过你也别担心,恢复的很好。”
“你以前托我看顾他,让他留在北京。现在看,他很争气,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好像。。。。。。”说到这,宋弥笑了一下,“他要出国留学了。姥爷,也许以後我们真没什麽机会一起来看你了。原本有一次机会的,可是我搞砸了。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把他当做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的人,所以,不想让他因为任何的原因妥协,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宁愿他继续厌弃我。”
宋弥絮絮叨叨,不知何时坐在了树下露出的青石上。
橘色的晚霞从天边铺开,染红了山边的叠翠,漏掉的光阴从繁茂的枝杈间流出,斑驳的打在地面上,微风轻柔的漾过,宋弥看见沈芥依靠在宿舍楼下,仰天而望,转脸来时青涩中一片纯澈。
“姥爷,我是医生,纯唯物主义者。”坐的久,腿有点麻,宋弥扶着树紧张的站起来,大气不敢出,“我是思念成疾了?还是姥爷你可怜我变出的幻境。”
眼前的景色霎时变了味道,万籁俱寂,四处漏风,远处天色逐渐变暗。
“那,那下次再来看您,谢了,谢了~”
宋弥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步伐有点急,有点踉跄。
站在夕阳下的人低头笑了笑,两个酒窝很惹眼,不多时擡腿跟了上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