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别的意思,抱歉。”
宋弥转身进厨房拿了瓶水,拧开後放在了冉冬青面前,“冬青,你知道的,我的理想并不是做医生。是你跟我说,解患者伤病之难,我到现在一直记着,尽管医生也只是一个职业。而且,你应该尊重我而不是干预我。”
冉冬青皱着眉头像是听到了什麽难以置信的新闻,片刻後才咽下了那口水。
这样的局面没法说谁对,谁错,但很明显,两人的价值观已经不在同一层面了。
“好,尊重你。”冉冬青说,“那我问你,你为什麽总是回避?”
回避後面没有加限定名词,但宋弥知道他说的是什麽。
冉冬青回国的目的,回国以後的表现,都是奔着宋弥去的,毫无遮掩,没得到正面的回应也不计较,但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早晚要摆在明面上。
“冬青,现在国内的发展比国外好,你也有了新的事业,应该好好计划一下未来。”
“你在我未来的规划里吗?”冉冬青极其用力扯住宋弥撒鱼食的手腕,不容撼动,逼得宋弥直视自己,“我们曾经的遗憾可以用美好重新书写,只要你愿意。”
热带鱼都是比较凶猛的,正吃着香突然就没食了,几条鱼呲着牙不满的互相追逐,其中一条甚至撞到了玻璃缸上,“砰”一声溅起几朵水花。
“不必了。”在水花落地的声音里,宋弥说,“不必了。”
医院的大巴车载着调查小组刚走,沈芥和谭言就来了,他们在医院的正门口擦肩而过。
“哥,你们来了。”尚怀恩在病房楼下等他们,掐了烟上来打招呼,“一会你签完字别进去了,情绪不稳,一招就疯,还不能上安定,真上头。”
“我有话跟他说,得去。”
“对了,你不用陪,有事就忙吧。”说着话,几个人先往医生的办公室走。
“我现在就一轮转实习医,除了打杂还能忙啥。”
几张院里的告知书和同意书,都是标准模版,尚怀恩指哪,沈芥就签哪,前後没用5分钟,几人又返回了病房楼。
尚怀恩和谭言没上去,在楼下吞云吐雾。
沈芥推开门,景象有点不大一样。
于宁没像往常一样半躺着目中无人的看手机,头也不擡的说话,而是躺在病床上输液,短短几日不见,瘦的脱了相,颧骨高高耸起,埋在被子里薄薄的一片。
觉得自己还有希望的时候总有一口气吊着,现在彻底绝望,人一下子就垮了。
“我用不着你了,你也不必在这假惺惺,滚吧。”于宁掀开的眼皮不耐烦的合上,说出话掷出的刀,“以後不必来了。”
“医院通知我来签字,说你没几日了。”
“你!”于宁气愤,挣扎着想起来,无奈全身疼痛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没有遗憾留给你,死了这份心。”
一个将死之人思维还挺活跃,沈芥哼笑一声,摇了摇头,“办个丧的钱总该有吧,我给你安葬,就看在,你给我了生命的份上。”
“如果不是你我连见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不恨你。趁着还有时间想想自己的挽联怎麽写,墓碑怎麽刻吧,毕竟你举目无亲。”
沈芥每次进这间病房都站在同一位置,一动不动,生怕多沾这人半分。
病床上的人簌簌发抖,紧闭的眼睛似是有水渍,不知是疼的,还是疼的。
尚怀恩把他们送到了医院门口,谭言笑着跟他道别。
“这麽一会你俩就熟起来了?”沈芥问道。
“吃醋啊?”谭言侧头看一眼,接着叹了一口气,“我今天可能没发挥到任何的作用。”
“嗯?”
刚才尚怀恩说,宋弥出差了,在他们来的时候刚好走。
“没有,我怎麽可能拿你当工具用。”沈芥怕谭言误会,急忙解释,“我跟宋弥断的清清楚楚,更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用你去报复前任。”
谭言平易近人,也特纯,跟沈芥极似,“我知道,我知道,就跟你开个玩笑,还较上真了。”
“欸,你想不想知道宋弥干嘛去了?”
“不好笑,我也不想知道。”
谭言看着沈芥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就忍不住笑,快走两步赶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很为难的开口,“是我想说行不行。小尚医生说去山西找什麽病源的病因,有被感染的风险呢。”
沈芥呼吸一滞,也仅是半秒的时间,“不关心。”
小小的细节没逃过谭言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说,“去打会球吧,有点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