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不刻在石碑上,却保存在这里?李锦书好奇地看下去。没有几行字,她很快就看完了。大抵就是说墓主人是位女性武将,揭榜殿试五甲,曾效力于三衙侍卫步军司,生于北宋至和元年九月二十八,靖康二年正月十九入葬,行文并不像其他墓志铭一样死板,字里行间都能读出对墓主人的褒奖。可见此绢帕并非墓主人本人授意,是他人事後放进来的。
靖康二年,江山易主,将士马革裹尸,无法落叶归根,所以没有陪葬品,草草葬在此处。。。。。。李锦书不禁叹了口气,捏起绢帕要把它放回玉盒之中。就在这时,她被绢帕一角的小字吸引了过去。字很小,她方才没有注意到。
来世锦书,不负卿卿。
这女主人是遇到了负心汉吗?什麽来世,什麽不负,人都没了,狗屁的不负,渣男!李锦书翻了个白眼,娘子死了,连个陪葬品都没有,哪儿来的不负!还和自己叫一样的名字!渣男!
李锦书恨恨地闷哼一声,将绢帕放到盒内,装入随身的包里,又环视了眼四周的石壁,没发现其他的东西,便准备离开。那纸片人已经恢复成一个,跟着她出了墓室。此时依旧是深夜,夏夜的风伴着木塔上的风铃声,空气中夹着几分潮湿,李锦书向那个方向望去,天际的深蓝中似乎孕育着一场大雨。
“一场接着一场,大雨过後天就很热了。”李锦书听着远处传来的风铃声,神情中有些恍惚,忽然说道,“来世锦书,不负卿卿。”
话一出口,她便反应过来,方才的自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瞬,在那一瞬间,看到自己的躯体站在面前,望着远处念出这麽一句词。
“怎麽回事?情绪还被渣男感染了?”李锦书兀自笑了一声,“这渣男的能量可真是经千年不衰,果真应了那句坏人活千年啊!”
说罢,她不再停留,往村口的方向走。回来的路上顺便逮了只兔子,自己撞树上的那种,捡了便宜的李锦书乐得不行,紧着步子往家里赶。回去就把那只兔子炖了,分成了几份,自己吃了一小份,把剩下的格外珍惜地保存在冰箱里。
此番前往原本是想捉探探古墓有何玄机的,没想到连一只鬼都没有遇到,这让李锦书很是纳闷。。。。。。难不成幽灵跑出来了?拿岂不是这村里又多了一只鬼?阿门!老天哪,什麽时候能驱散这些邪祟啊!
李锦书擡手看看腕上的手表,那是一只水下专用手表,时间显示在2024年5月30日,15:06。
窗外飘起了雨线,刚要亮起来的天色就这麽被压了回去。老天爷的脸色阴沉沉的,房间的门开着,李锦书站在门前,双手插在宽松的裤兜里,望着划过的雨线。那个扫地僧又来了,只是若是仔细看的话,他的扫帚根本没被雨水打湿。
“今天找到你丢的东西了吗?”李锦书冲雨里喊了一嗓子。
鬼僧摇了摇头,声音从干枯的骨架里传出来:“还没找到。”
“你也不跟我说说是什麽东西,或许我能帮你找找看?”李锦书说。
鬼僧像往常一样,依旧在这个问题上选择了闭口不言。
“呵呵。”李锦书笑着摇摇头,转身欲进屋。
就在这时,鬼僧忽然叫住了她。
“施主,能否借一把扫帚用?”
李锦书回头,低眸瞧了一眼鬼僧手里缺枝断截的扫帚,嗯,是该换了:“你等我一下。”
她说罢回屋拿了几叠黄纸,取了个矮凳在门口坐下,就开始折起来,很快便折出一把扫帚。再往狱中一丢,恰好落在鬼僧脚边。
鬼僧赶忙拿起来,拿在手中的片刻,那纸折的扫帚立时就变成了一把宽大的竹扫帚。他冲着李锦书连连鞠躬,满是感激。
“施主,平僧可以为你做什麽?来报答您的恩情?”
李锦书摆摆手:“小事小事,举手之劳。”
鬼僧:“不不不,要还的。”
李锦书看着他破旧的穿着,有些为难:“你会做什麽啊,我也不缺扫地的。。。。。。还是算了,算了吧。”
鬼僧:“施主,平僧可帮你观观你的前世今生。”
好嘛,来了个神算子。。。。。。李锦书笑了一声,摇头拒绝了。
她缓缓站起身,双手插进裤兜,如神明般俯视大地:“我自通天地,往来皆鬼神,前尘往事不可追,今生造化来世路,吾乃修行之人,不忆往昔,不测未来。命之归途,无外乎生死二字,书已看淡。。。。。。你继续,我还有事要忙。”
李锦书说罢转身进了屋。
外面的阴雨绵绵,鬼僧的衣角不知何时沾湿了,他望着那扇未关上的门,轻声叹息:“那一世,你也是这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