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兰暗自叹了一声,被两人扯着,往云楼的方向去了。
鲜红的糖葫芦後面,南歌露出脸来,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她低垂下眼眸,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汴京城的繁华未能吸引她,她来这里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李京兰在这里。
穿过繁华,穿过虚无,南歌愈发地冷静,这条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到从前和师父行走江湖的日子,想到师父临走的托付,想到季卫愿意出钱买下她,那些银两可以让她的师弟们将班子撑起来,也想到院子里知晓她心事的鱼儿们,想起那个风姿卓绝的身影。
她的贵气逼人,她的亲切有礼,她的笑,她带的小食。
没错,李京兰不是,可是李京兰从来没问过,更不知晓,她,南歌,南芝茵,从来都是。。。。。。
黄昏时分,季卫来过,让她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返程。和往常一样,并不夜宿在她的房间。南歌收拾着东西,摸到那件火烧过的褙子,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火焰对面的那张脸。初见时的悸动还在,只是此刻心中的失落更多一些。
见到人了,她还在奢求什麽呢?南歌兀自一笑,手上的动作加快。没什麽太多可收拾的,很快她就将包裹收好了。
门外几声叩门,她烦闷地看了一眼,以为是季卫来催促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可就在拉开门的那一刻,南歌整个人都呆住了。
李京兰没说话,站在门外。
天色将暗未暗,窜进鼻中的酒气,醉了南歌保留的最後一丝的清醒。
她离她那麽近,近得只剩一抹月光。
“芝茵。”李京兰眉目微动,眸色间明显的诧异。她来找南歌,为的是在她走之前解开误会。
可是此刻,南芝茵紧紧地抱着她,这呼吸的气氛,似乎不太正常。。。。。。应该不是她吃酒过後的缘故吧。
南歌搂着李京兰的脖子,在月色下闭上双眼,将眼中的欲望掩了去。她的心事,便是月亮,也不可以知道。
南歌抱了李京兰很久,才缓缓松开。慢慢和李京兰拉开距离,垂下眼眸。
李京兰轻声说:“我来送你。”
南歌转身让开门,往房中走:“你吃酒了?”
“听曲儿去了,跟着一起吃了几杯。”李京兰迈着大步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包裹,往里屋看了一眼,“收拾好了?”
南歌嗯了一声,给她去倒茶,瞧见她手中的包裹,问:“那是什麽?”
李京兰在桌上摊开来:“几件上好的布料,吃酒的时候顺便买的,你若是晚走几日,我就让府中的绣娘做好了,可是你走的早,只能拿回去做了。。。。。。还有几个菓子,我觉着好吃,就多要了一份包回来了。”
南歌将茶放到桌上,去摸那几件布料:“多少银子,我给你?”
“南芝茵,如此便好没意思。”李京兰喝了口茶,擡眼瞪她。
南歌轻哼一声,眼角却带着点笑意,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这是你替你的兄长买的?要买我到李府去麽?”
李京兰将茶盏放下,扭头正对着南歌:“都过去三个时辰了,还记仇呢?”
南歌瞥她一眼:“哪个送的,要说清楚。”
李京兰轻呼一口气:“我,李锦书送的,可还行?”
南歌斜着眼梢,扫了她一眼,起身摆弄那几件布料,爱惜地抚摸了几遍,再拆开油纸包里的菓子,捏在手里,偏头看李京兰,带着几分挑衅:“可是你吃酒剩下带回来的?”
李京兰仰着下巴看她:“你成心的?”
南歌轻笑一声,将菓子包起来,和布料一起放进了里屋。片刻又出来,再次给李京兰的茶盏中续了茶:“吃过酒的人脾气大,大人且品茶,莫要生气。”
“天可怜见,我何曾轻贱过你?”李京兰的语气中带出几分委屈来,“不过要让你过得好一些罢了。”
南歌站在李京兰的身前,认真道:“我认真想过了,若是你真想要我去李府,直接买过去就是了,不必去你兄长的院子里,倒是我高攀了。”
“难不成把你买到我的院子里?说说而已,你都生气,若真是买了去,你可不是要恨死我?”李京兰顺着她的话说,“我看季府挺好的,季卫来汴京都带着你,对你很不错。”
“你怎知是他要带我来?”南歌轻声说。
李京兰仰着头,对上南歌几分娇俏的眼神:“那就是你要他带你来的?左右他都答应你了,也可看出你在季府过得不错!”
“你怎麽不问问我为何要来汴京?”南歌说。
“为何?”李京兰撇撇嘴,“来汴京过上元节嘛!”
南歌长睫微动,轻声却清晰:“我来是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