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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韩忠喘着粗气,看着那扇紧紧闭上的门,半响挥了挥手,低声道:“无事,都歇了吧。”

屋内,巫蘅脸色比窗外的夜更沉,她缓缓咬住嘴唇,坐在椅子上,浑身都在发冷,她不敢闭眼,只能死死盯着窗边圆桌上的一盏烛火。

这是四年来,她离渊北最近的一次。

鲜血丶背弃丶逼迫丶杀人丶弑父。。。。。。

与曾经无数个日夜一样,巫子规离世的那一晚再一次清楚的浮现在她眼前。

巫蘅惊恐的睁大了眼,那是血,巫子规的血,她记得匕首刺穿血管时细微的声响,记得巫子规的血落在她的皮肉之上,像是火星子一般灼烫着她,她擡起手,双手无措的相互摩擦着,像是要将皮肉磨破一般,白皙的肌肤上很快留下红痕,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

她从椅子上跌落,像只翩迁的蝶落入尘埃。

巫蘅怔怔的看向自己那双手,早就是数不清的罪恶与鲜血。

她咬紧牙,攥紧了拳头,指甲刺入掌心,不知疼痛。

过了三更,整个韩府都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四进三出的宅院,韩忠的房间在北院,房间东面临水,高耸入云的几棵松柏直挺挺立在院中,锋利的刀刃沿着窗户缝隙慢慢推了进去,手腕微微斜,窗便被推开了,她擡手,指尖轻轻接住,一闪身便翻了进去,如轻俏的猫一般,落地无声,她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今早周秀刚喊人磨过。

她扬手,刀刃高高举起。

谢珏说会让她在最好的时机,杀了韩忠,她想,或许她已经等不及了。

所有当年推波助澜,冷眼旁观的人都该死。

觉得愧疚,还是自己良心难安,妄图从她口中得到一丝慰藉。

迟来的仗义深情,比草都轻贱。

世道艰难,大多数人都求生不易,巫家凭什麽便要做刀剑下的鱼,砧板上的肉。

巫蘅握着刀,缓缓走进床榻,对准了韩忠的脑袋,床上的人静静躺着,似乎毫无所觉。

她的准头向来是极好的,在不鸣山上时,从未有过一次失手,她想韩忠会死得很快,甚至来不及感受刺骨的疼便死了。

他可真幸运,遇见没有耐心的她。

挥刀,光影一闪而过,周秀嬷嬷焦急的嗓音伴随着敲门声一道响起,大声叫道:“老爷,少爷出事了!”

“老爷!”

紧闭的门推开,韩忠浓眉轻拧,“怎麽回事?”

周秀连忙说道:“少爷一身血躺在在府门前,被值夜的门房瞧见了,林管家喊了府医去瞧,不太好。。。少爷他。。。”

韩忠一愣,扶在门边上的手忍不住颤了颤,强撑着镇静,“取我的玉牌,速请孙医令来。”

话落,他转身将房门合上,急匆匆便朝着韩朔的院子行去。

屋内,巫蘅握着刀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径直走向临窗的长案,长案上是平日里韩忠用来看书的地方,却从未置笔墨于此,今夜却多了一只蘸了墨水的毛笔,一方上好的砚台。

巫蘅目光一寒,环顾四周,发现书架上的《俨朝纪事》中多了一封未署名的信封,指腹扫过信封口,浆糊还未完全干,有些软。

她看着手中那封信,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明明没期盼,明明是要杀了韩忠,可她握着这封信,依旧觉得胆寒,就像那日雪夜,那些人握起匕首为了一锭金子,挥刀向她时的那种心情。

像是要将她摁进冰水里生生溺毙,五脏六腑都是冷的,冷得她浑身发颤。

巫蘅吸了口气,眸色凉薄,指尖微动,她撕开了信封。

像是渊北呼啸的冷风,时隔四年,吹进她满是破洞的胸口。

信很简短,短到只有短短几句话。

“敬上子规,兄有愧,时隔四年,终寻得阿蘅。。。。。。我待她,必如亲女,以命相护。

兄此生悔恨多矣,残生难弃,死後自入耳鼻。”

天快亮时,孙医令才从韩朔房中走出来,身後的药童挎着药箱跟在他身後,孙淼年近六十,身量小巧,清瘦干练,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只是脾气古怪的厉害,才只在太医院任了个闲差。

小老儿抹了把胡子,面色算不得好,“神仙难救。”

韩忠蹙着眉,静静的没说话,孙淼见了他这副模样,知道他这是担心的厉害,叹了口气,道:“死不了,可老夫也救不了他。”

“右腿重伤,被人寸寸敲碎了骨头後又胡乱接上,我为了保住他那条腿,只能将刚接好的骨头打散了重接,腿是保住了,只是此後”

孙淼顿了一顿,擡眼,继续道:“不良于行。”

“我听说前些日子,他去了仰山书院,只可惜,身言书判这一关,他再也过不去了。”

孙淼前行一步,与韩忠并肩而立,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韩朔房中的烛火,“这些年他游走四方,却迟迟不肯入仕,世人皆道他纨绔浪荡。”

“老夫却知道,子敬绝非世人所传那般荒唐。”

韩朔,字子敬,乃是当年先太子谢琢亲赐。

韩忠侧眸与他对视,眼中的悲痛一览无遗,“子敬,视那人为兄,尊那人为君,他儿时胡闹,连我都管不住他,那人倒领着信亲王天天去青楼赌坊抓他。”

“他胡闹的厉害,却也用功的厉害,让他看的书丶默的文章,从来没有不上心的。”

“只因坚信,日後是要追随那人身边,才下了十分的功夫。”

韩忠垂眸,“他想做的,只是阿琢的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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