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忠转身,道:“谈大人说了什麽时候到?”
林伯看了眼天色,“快了,说是辰时一刻。”
“不睡了,再等会他。”
等了没一会,一道挺拔的身影入了韩府,看见等在大厅的韩忠,长叹了口气,快步穿过长廊,道:“老师。”
谈之行进士科考时,韩忠为考官,谈之行有才,韩忠惜才,曾指点一二,故称师门。
林伯为谈之行奉上茶。
韩忠看向他,这个年轻人笔直的像是他手里那杆笔,不屈不折。
“今日请你来,叨扰了。”
谈之行惭愧摇摇头,以师礼拜下,“老师言重,是学生不周到,已有多时不曾来拜见。”
“没别的事,只是有些话想说。”
谈之行一怔,顿了半响,“老师尽管直言。”
韩忠接着道:“欲着其罪于後世,在乎不没其实。”
“此路艰难,当年我曾问你,如何出淤泥而不染,你答秉持道义,固守本心,你答的很好,这些年,你做的也很好,远比我所想更好。”
“之行,这条路会很难,也比你所想更远,但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当年你回答我的那句话。”
谈之行点头,“学生谨记。”
韩忠笑笑,轻咳几声,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南郡送了茯茶来,你也来尝尝。”
送走谈之行没多会,韩朔便急吼吼来了书房,他身子没好全,行动颇为不便,即便林彦撑着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可等到了书房已是满头大汗了。
而韩忠一夜未睡,面容也是苍白憔悴的厉害,眼下紫青,父子两相视一眼,韩忠先撇开了头,“你怎麽来了?”
“听说您一夜未睡。”
“听谁说的?”韩忠目光扫过韩朔身後的林彦,林彦垂着头没敢擡眼,他低叹了口气,“你知道阿蘅出狱那日,是被谁带走的吗?”
韩朔摇摇头,“孩儿不知,只是心里隐有猜测。”
“你猜得不错。”
“谢珏他想干什麽!”
韩忠垂下眼,“眼下,我们所有人都困在局里,渊北馀弦遭暗杀,战局吃紧,眼看年关了,据我对那位的了解,宋大哥没了,若是猜得不错,他会让信亲王谢瑄去挂帅,而邰亲王谢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兵刀一事,他们找了替死鬼,到最後也会是不了了之,我们连许如清的皮毛都伤不到,更别说长秋宫那位。”
“至于阿蘅,你孙伯告诉我,她身中子非毒,此毒霸道至极,唯有百年一株的火莲可解,他能做的,只有克制毒性的发作。”
“我传了消息去南郡,信亲王那边已经派人去找了。”
“父亲。”
韩忠看向他,“子敬,你要记得,她是巫蘅,也是你的妹妹,你要看顾好她。”
“信亲王的人昨天抵京,我会让他们护送巫蘅去渊北,至于你,即刻啓程去南郡,南郡清溪书院,那有天下大半的文人士子,若有一日。。。”
他止了话头,“我希望有一日,你能站在天下文人之前,承我旧志,做天下表率,告诉天下人,文人侠骨,心系万民,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父亲。”韩朔声音有些颤抖,父子默契,聪慧如他,心里早有猜测,“您要做什麽?”
韩忠缓慢起身,看着天空之中温暖的太阳,“我来破局。”
疼。。。好疼。。。
剧烈的疼痛自小腹蔓延至五脏六腑,巫蘅攥着手里的玉瓶,眼前一片乌黑,耳中嗡鸣不止。
子非毒的厉害,这是她第一次领教。
温热的液体从耳鼻中缓缓流出,伴随着尖锐的刺痛,整个人都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