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紫夜小说>大役不过三 > 第五十九章(第2页)

第五十九章(第2页)

“我知道。”少年擡眼,眉眼有些落寞,微微偏头,将那抹不易察觉的情绪压下,“要麽离开阆都南下,此後天高水阔,任君驰骋,要麽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你在阆都一日,我便约束你一日,总之不会看着你去送死。”

巫蘅定定看着他,见他眼中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眸中寒冰在半敛的眼底寸寸消融,“谢兰潜,若真有被逼入穷巷那一日,我巫蘅,没有不能放弃的东西,希望你也是。”

少年执了桌上的瓷碗,慢慢走到床前,半蹲下身,“药快凉了,凉了,可就更苦了。”

沉默半响,少女才伸手去接瓷碗,擡眼时目光相撞,巫蘅顺势握着少年手腕,合身扑上,袖间的长簪反手抵在少年脖间,谢兰潜没反抗,银簪尖端刺着肌肤,有细微的疼,他垂眸,心中五味杂陈,“我也是,你能放弃的东西吗?”

少女没答话,攀在他肩膀上,银簪略略移开,确保不会误伤他,“放我走。”

巫蘅说得对,谢珏从来不是善茬,由李延之死牵扯出来的那把大火,终究弥漫了整个阆都。

永成七月十一,工部侍郎王显旗于狱中招供,招认当年与李延一道合谋的官员,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牵扯前朝後宫不下二十馀人,随後自戕狱中,太子谢珏勒令严惩同党,一时间因此事流放抄家之人达数百人之衆,而其中大多则是始终反对谢珏入主东宫的臣子。

趁此机会,剪除异党,不可谓手段不卑劣。

李延已死,仅凭王显旗片面之言,明眼人不难看出太子之心,本不在是非公正。

明兆帝称病不朝,递上去的折子多是送去了东宫,有强出头的,也多受了些磋磨,闭口不言。

谢兰潜进宫面圣,被孙谨之拦在殿外。

靛蓝色的宽大补服,俊秀的男人立在殿前,风采神姿不似伺候人的宦官,倒更像是宫里养出来的皇亲贵胄,“王爷在此苦等也无用,陛下虽犯头疾,倒也还没到不能理政的地步。”

“东宫如此行事,陛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太子做了,只能说此事,陛下心里也是应允的。”

“罔顾百姓,滥杀无辜。”少年跪在宣政殿前,仰头看着牌匾上赫赫的四个大字,正大光明,“皇祖父当真这般为君。”

“恭亲王。”孙谨之眸色冷凝,擡眼扫过四周,不远处立着的两个小宦官始终垂着首,连衣角也不曾晃动过,“少年人说话,还是有分寸些好。”

谢兰潜轻笑一声,越过孙谨之看向他身後殿门紧闭的宣政殿,“若能我区区几句话惹恼皇祖,借此机会面圣,倒也不是不行。”

“您是大俨朝袭爵最年轻的王爷,可见圣恩,又何必。。。。。。”

少年缓缓起身,不卑不亢道:“劳掌印回皇祖,谢昭,只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若是我所持之道有偏,昭愿粉身碎骨以偿,可若是皇祖所持之道有误,也愿皇祖能怜万民。”

孙谨之略略颔首,目送他的背影一步一步下台阶,待少年走到尽头时,才缓声道:“少年人,狂妄真好。”

南边的天气比阆都低了些,日头也是蒙蒙藏在云层里,天好似破了窟窿,一天连一天的落雨,看得他心烦气燥。

白泽站在雨中,雨水劈里啪啦落在油伞上,他记得上一回见谢瑄还是好像还是十年前的时候,彼时二十刚出头的少年郎匆匆从渊北赶回,跪在宫门前,要为身故的宋後与先太子求一个公道。

少年时的谢瑄,是阆都城里独一道的风景,狷狂而张扬,中宫宋後的嫡次子,宋陵南身边养大的子陵郎君,骑马射箭,兵法谋略,尽得宋陵南真传。

那时候,他也时常惹祸,今个打了御史家的公子,明个打了国舅爷家的女婿,明兆帝罚他跪,他眉头也不皱一下,却唯独怕极了先太子殿下跟宋将军。

後来宋将军带着他上了渊北战场,他凭着一身好武艺,在战场上屡立奇功,谁人都看得出来,他是想助力自己的兄长与母後,他仗打得漂亮,想要的东西都拿军功去换,他母妃的荣光,他兄长的太子之位。

或许,明兆帝对谢瑄丶宋後的冷落,早在他登基之後便显露无疑,谢瑄从一降生,便并非满怀期待降生的皇子,那张越来越与宋陵南相似的面容,更是让他在明兆帝面前吃尽了苦头。

明兆帝对宋後的狠,除却不为人知的隐秘部分,必定藏了三分男人的妒嫉与猜疑。

而谢瑄那张与宋陵南相像的面庞,便是他心里烧得最旺的一把火。

而当年宋陵南舍下一切也要换得谢瑄出阆都,便注定今日之局,明兆帝不会容忍谢瑄活着,即便是以这样惨无人道的卑劣手段。

雨渐渐大了,白泽在风雨中站了不知有多久,面前的门缓缓推开,门口驻守的兵将朝他走了几步,“白大人,王上让您进去。”

王上,白泽略略点头,当年一起在阆都城里胡闹的兄弟,再见面,一个是谋逆的南烈王,一个是当朝麾下不知深浅的臣子。

“见了我,事情又会有什麽不同呢?”

窗前的男人缓缓转身,那时一张与宋陵南年轻时极为相像的面容,极具野性与气魄,一双眸子射着寒光,剑眉英挺,左脸颊的刀疤从眉骨蜿蜒至颧骨,让轮廓分明的脸更添几分杀气,身材魁梧而高大,全然不像谢氏皇族的任何一位皇子丶王爷。

“在下来,想为黎民,寻一条活路。”

白泽将伞靠在门口,理了理衣袖,“总不能什麽都不做,与其死在昌华殿的石阶前,我倒想来搏一搏命。”

谢瑄静静看着他,半响道:“白泽这麽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白泽没答话,只是将怀里那封从镜城寄来的信笺递给谢瑄,男人接过後,目光扫过,长久的沉寂後,缓缓叹了口气,道:“即便我有意先休战治灾,昌华殿上那位,也未必会松口。”

白泽笑着看向他,像是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舒心笑道:“殿下这麽多年,有何曾变过。”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