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得起我家王爷吗?他待你不薄,你为什麽。。。。。。”
少女缓缓擡眸,“我与他不是一路人。”
“而明日,我杀的,说不定会是恭亲王府上任何一人。”
“狼心狗肺的贱人!”
利箭破空,穿过雨幕,直直朝着少女後背射去,箭很快,快到巫蘅根本避闪不及,却也未如常与所料穿透少女胸口,只是狠狠没入她的左肩,常与愤恨的攥紧了因肩胛重伤而止不住颤抖的右手。
他看向身边的小少年,“射杀她。”
少年看向不远处挣扎翻身上马的巫蘅,接过长弓,挽弓搭箭,却直到马蹄声渐远也没松开弓弦,“她救了我们,我不会在此时杀她。”
“聂原声,她背叛了主子!”
“是。”少年伸手扶他,却被常与一把甩开,聂原声也不恼,强硬扶他上马,“可她也真的救了你我。”
“好好好,就你识好歹,就你知恩图报。”
少年抿唇不语,牵着马朝着江城的方向走去,常与气愤的厉害,骂了一路,聂原声不说话,常与见他这样,也连带着念了几句他,直到雨渐渐停了,他才还了句,“你射向她的那一箭,我不知道她躲不躲得过,可我一定躲得过。”
少年擡眸与他对视,没有嘲讽也没有恶意,只是极其认真的问道:“常与哥,你说以她的武功能不能反手杀了我俩。”
雨珠乱跳,泥点飞迸。
江城的一处院落里匆匆地进出着城里的大夫,一盆接着一盆血水端出来,泼在地上混入雨水,渗入泥土中,顷刻便没了踪影,谢瑄抱臂站在檐下,厨房许久没人用,钟离搭了简易的炉子在廊下熬药,炉火煎煮的浓郁苦味弥漫整个院落。
钟离一手抓着扇子,一手捏着袖子掩鼻叫苦不叠,叫的委实不算好听,谢瑄瞥了他一眼,接了他手里的扇子,“滚开。”
钟离手脚麻利的让了位,将屁股下的凳子递过去,问道:“多麽多年,除了嫂夫人,我从未见过主上你对旁人这般好过。”
“少废话。”谢瑄擡脚踹在他小腿上,“想想水患怎麽平,难民怎麽救才是你该操的心。”
“救助的难民如何安置,河道如何抢修,还有水患之後,如果有疫病怎麽办?”
钟离叹口气,随地坐下,“您既知道是这样麻烦的活计,当初应的倒是那样爽快。”
谢瑄看着火炉里蹿来蹿去的火苗,“能做吗?”
钟离知道他,即便白泽不来,谢瑄也不会罔顾那样多百姓的性命,他抓了抓头,“也没啥不能做的,只是灾後难民的安置的确是个问题,别的不说,粮食跟药材总是要有的,如今军资匮乏,而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你总不能去强征不是?”钟离看着雨幕,“别的不说,要真这样做了,我们跟土匪就没什麽两样了。”
“再跟我兜圈子,救济难民时,你亲自去。”
“我有个小兄弟,出手阔绰,人也颇为仗义,这事可以找他说说,只是。。。。。。”
“有话直说。”
钟离轻咳一声,“这时候想要从那些商人口袋拿粮食丶药材,可比拿钱要难得多,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做。”
静默半响,谢瑄才张口,“这些事,你向来做得好。”
“士农工商,尊卑向来鲜明,咱大俨朝向来重农轻商,商人就是再有钱,也比不上没落寒门,朝中有点名气的大臣大都不愿收出身商户的子弟,如今有机会改变後代子孙的仕途,他们又怎会不乐意。”
“这件事,全权交给你做。”谢瑄看向他,“时局由不得他们选,必要时,你知道该怎麽做。”
“主子。”
一个高大的壮年男人走进来,身高九尺,相貌堂堂,脸上的连腮胡生得茂盛,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一股生人勿近的模样,谢瑄起身看向他,“出什麽事了?”
来人正是他麾下的,佘山。
“阆都那边传来消息,白家走水,一夜倾颓,正是前天晚上的事。”
“是白大人家?”钟离惊道。
佘山点点头,“是,一把火烧得干净,一个活物都没留下。”
“只是单纯走水吗?”
“主上英明,自然不是。”佘山拱拱手,“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时,当夜,白府喧闹至深夜,後火光骤起,白家烧焦的房梁上,也有桐油的痕迹。”
谢瑄擡手捏了捏太阳穴,“缘由呢?”
“只说是单纯起火,可民间哪有人信,夜里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死了,竟没有一个逃出来,倒是有朝臣怀疑并非一般走水,递了折子,却不声不响,如今太子当朝,估计都压在东宫了。”
谢瑄轻嗤一声,“东西两厂是我那位父皇的好耳目,小打小闹谢珏压下便算了,白家阖府一百多口无一人活,不可能半点风声透不进去。”
“白家出事,宫里的意思可见一斑,佘山即刻随我回酚城。”
“是。”
谢瑄指了指火炉,“药已熬好了,你安排人在此地照看白泽,等他醒了,去留随他。”
“那我呢?”钟离指了指自己,很有自知之明道:“我即刻去筹物资。”
谢瑄跟佘山很快离开,钟离招呼着几个护卫跟上,与他素来关系不错的许可见主上走了,不由凑过来,“主上这是怎麽了又,刚刚不还说要等那位大人醒。”
钟离摆摆手,“自然是不想等了。”
“你是说?”
“不重要了。”
“人啊,总有些更着急的事。”钟离丢下一句话,转身盛药,许可似懂非懂的哦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