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李焕前,谢珏曾让我将一本账本放进李焕书房,我不知道账本上记得是什麽东西,却知道这会是谢珏的一步棋,我放了假的在李府,真的在城北角的铁匠铺,主人姓杨。”
流火意会,转身没入夜色里。
睡了一日,巫蘅不愿在睡,谢兰潜摆了棋盘在窗前,白玉棋盘触手生温,巫蘅拈着白子先落一子,黑子从容淡定围上,落子丶布局丶收线,白子杀伐,黑子沉稳。
巫蘅单手落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盯着棋盘若有所思,少年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敲了敲棋盘,少女循声随着他落子的手瞧去,孤零零的黑子迎向白子,“进退得宜,过缓则弱,过强易折,下棋如此,做事也该是。”
“你在教我?”
少年抿唇,笑意清浅,“该你了。”
棋过三回,巫蘅皆败。
谢兰潜在布局谋略上格外有天赋,一子落後路皆料定,巫蘅输了三回,兴致更盛,不肯饶他,“再来一局?”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最後一局。”
“巫蘅。”
少女倾身,隔着棋盘一把拽住他摁在黑子上的手,“没道理赢了就跑的。”
“你。。。。。。”
“谁?”少女松开手,扬手推起半开的窗,身子探出去大半,瞧着昏暗的院子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长廊上,常与站定脚,“巫姑娘,主子可在?”
“在。”
谢兰潜握着棋盒朝巫蘅扬了扬,笑着开始捡棋盘上的棋子,巫蘅看着他唇边的笑,抓了一把白子放进了他的棋盒,谢兰潜由着她放,起身时慢悠悠道:“我去书房见他,你若睡不着,不妨去听听。”
“算了。”巫蘅朝後仰了仰,半倚在小榻上。
少年却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有个人想见你,我也想让你也见见。”
白泽有一双跟谢兰潜如出一辙的眼眸,清浅洁净,更比少年人多了一份岁月的温柔。
他看向巫蘅,眼神含笑,“是你吧,那时候韩兄府上养着的小姑娘。”
“那时候,你在韩府,韩兄很疼你,只是可惜。”
“你在恭亲王府,昭儿待你可好?”
巫蘅有些局促,对韩忠丶白泽这样的长辈,她向来是不大会招架的,只静静点了点头,“挺好。”
“昭儿如今的处境想必你也清楚,若你不愿,想去白府,或是旁处,老夫不才,也可替你安排一二。”
见巫蘅不说话,白泽擡眼瞧了瞧她,少女半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若是。。。。。。”
“舅舅。”少年将斟好的茶奉上,“她前些日子惹了风寒,身子还没养好,旁的事,等她养好了身子再说,您夜深来,想必是为了芷江水患。”
白泽端着茶盏,左手提着茶盖碰了碰茶碗,欲言又止道:“此事。。。”
“你们聊,我出去。。。”
“必要时,我也会做大逆之人。”
此话一出,白泽的面色有一瞬凝滞,随後变得越来越苍白。
而对面的少年仍是一副淡淡模样,探手将手里的棋盒朝着巫蘅面前推了推,对着身侧要起身出去的少女浅声道:“你在这听听,若觉无聊,便帮我将黑子挑出来。”
好似刚刚说的只是在寻常不过的一句话,而那句话足以连累恭亲王府所有人。
巫蘅看着棋盒里黑白交错的暖玉棋子,指尖轻轻拨了拨,默不作声捏出一粒白子。
“若圣上与东宫执意如此,离经叛道又如何?”
“即便是谋逆。”
少年定定看向他,眼神平静的可怕,“君已非君,臣亦难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