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风院。
范紫芙前脚刚落屋。
宋易安后脚便到。
她眉心微动,这厮倒是越上头了。
“大爷总跟着我作甚?”她吊着眼,明知故问。
恶媳妇大抵是她这般。
宋易安从身后拿出一个木匣,说:“今夜除夕,芙儿可愿与我一同点燃爆竹,除旧革新?”
范紫芙眉微扬,心道:【还真将我当小娘子不成。】
还未等她回答,屋外传来宋景云的声音。
“长兄、大嫂嫂,可愿与景云一同点爆竹,驱鬼辟邪?”
范紫芙笑说:“云哥儿倒有些像你,一板一眼,小小年纪,实在无趣。”
宋易安眸光一暗,闷声道:“这般无趣,芙儿可是不喜?”
范紫芙一愣,这咋回答?
她只得动脚,拉着他出去,敷衍说:“亦不是,只人有趣些总归讨喜些。”
出了屋,便见宋景云抱着个大匣子,仪表堂堂立在院中,展眉高呼:“兄嫂今日出门,景云便去西市买了汴京现下时兴的爆竹。”
“掌柜说是飞天爆竹,且燃放时有花绽放。”
范紫芙尚未见过这古时的鞭炮,亦来了兴致,伸手接过,笑说:“云哥儿有心了。”
宋景云手下一顿,有些担心:“大嫂嫂,这爆竹声大,莫要惊到你。”
范紫芙手一挥,说:“这点响动算得了什么?”
想她点火怒烧狗男女时,亦是面色不改。
是夜,爆竹声声,山呼地动。
冬风夜放花树,吹落繁星如雨。
宋易安点燃守岁烛,温一壶屠苏酒,坐于亭内,满眼温和,目光所至,便是那笑得不亦乐乎的小娘子。
却见她将一串连响爆竹点燃,扔在云哥儿身后,惊得那仪容端庄的小郎君,失了色,四下逃窜。
婢女与小厮亦笑弯了腰。
宋易安只觉那颗漂浮许久的心,好似落到一块浮萍上,虽是跌宕起伏,却总算落了地。
“莫辞,小娘子都喜有趣之人?”他突然开口,让一旁咧开嘴直笑的莫辞,猝不及防。
他眼珠直转,不知主子又抽哪门子疯,但却不得不答,斟酌再三才说:“想必是,莫说小娘子,就是奴都喜嘴巧之人,逗个趣,这日子亦是欢喜些。”
宋易安斜眼瞥他一眼,沉声道:“谁问你了?”
莫辞一滞,得,要是他活该。
半晌,主子才开口:“如何才能算得上有趣?”
莫辞心道,莫像你这般就行。
他原不叫莫辞,不过主子嫌他聒噪,便赐此名。
莫辞莫辞,莫要多言辞。
如今倒想他善言辞了。
“回禀大爷,奴私以为……多讲些趣事博大娘子一笑,总归是没错的。”莫辞答。
宋易安暗自点头,原是这般。
只几息,眉梢一挑,轻呵:“惯会揣测!”
莫辞笑呵呵,说:“大爷若能如奴这般多加揣测,小娘子的心思哪能逃过您的法眼。”
宋易安一听,细想,亦是如此。
做个有趣的人?这有何难?
不远处的范紫芙见宋易安端坐如斯,便对宋景云说:“云哥儿,瞧着。”
宋景云才松了口气,却见她竟点了连响爆竹扔向小亭内。
“嫂嫂,万不可……”他是知长兄的,自幼长兄便是板正性子,哪是可玩闹之人。
可当他看见兄长竟与嫂嫂一同玩那爆竹,宋景云半晌没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