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显出数道被窗格勒过的暗影,再由光线投影至雪白的床顶时,就形成了独特的黑影与白光的交织。
羽华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正是这些疏离的光与影。
这个屋子,实在太过素净了,明明他是少主,尽可以奢华。
一再强调的简单布置,是少主的有意为之,也因为是少主,所以大家不得不遵从,但是,当年布置这个屋子的人们,因此不安了很久。
这样素净和尽可能少的装饰,仿佛是在彰显屋子的主人,随时可以放弃这个地方。
‘才不是这样!’
‘我们的少主很厉害,日後会在很年轻的时间就登基成为明王霄。’
‘对对对,所以不需要那麽多无用的摆设。’
大家必然是这样互相安慰,同时深深的相信着。
何迟暖曾经说过,每个人都对这届少主有着和历届不一样的心照不宣。
为什麽,总是会想到一些并不重要的事?
此刻,羽华想得有些发疼的脑海里,其实还充满着雨水和最後的那个声音。
梦里的那个声音,现在可以确定,是莫贵霄无疑的。
她想起身,却没有成功,这才迟钝的发觉,全身是无法动弹的,仿佛被浸在了冰块一样的寒气里,唯一的感知就是,最初从手腕处传来的一脉细细暖意,也因此这样,让羽华确定自己还活着。
对了,霄握着自己的手。
现在,手心一片空。
“……”
“羽华?!”
“……何迟暖?”
“你醒了?哇啊!你竟然醒了!?”
羽华显出了苦笑,
“我似乎,不应该醒啊。”
“胡说什麽,要是再不醒来,虎照都要跟着去了!我可拦不住那死心眼的家夥!”
“虎照?他也在这里?”
“他不在这里能去哪里啊?哎呀呀呀,你先别动啊,还有别使力,守药长特意吩咐的,你的左肩打着药,所以千万别动呢!”何迟暖一边手舞足蹈的说着,一边过来忙忙的按住羽华,然後才想到什麽似的去开显然是因为听到屋内动静而大力被拍打的屋门。
“行了行了别拍了,刚换上的新门,你不知道少主的屋门都是很贵重的吗?把你整年的薪水全赔看能不能换半根木头!”何迟暖站在门边打开了门,却硬是要把话朝拍门的人,一口气吼完了,再让他进来。
闷头冲进来的金虎照在见到羽华醒来时,整个肩膀和表情都松垮下来了,语气却还有些难以置信,
“你……真的醒了?那个守药长还真的把你救过来了?”
“听起来,果然是很不希望我醒过来啊。”羽华很有觉悟的再度苦笑出声,同时问边上的人:“这里是霄的屋子?”
“哦?哦哦!对,是少主的屋子,所以安心吧,绝对不会有危险的!”何迟暖莫名得意,末了,才又想到另一个更重要的人,即屋子的主人,
“咦?奇怪,就刚才还在这里的,明明守了那麽久,偏偏你醒来的时候就离开来了,怎麽这麽不巧……”
“别找他。”羽华沉默了一会儿,终究出声阻止。
“为什麽?”何迟暖莫名其妙,末了顺着羽华的表情,这才想到了什麽,尔後就张着小嘴,难以置信至极,
“……你们,还在吵架!?”
她不回话。
但这样的态度,等于间接的承认了何迟暖的疑问,于是又气又急,
“天哪,这样子生分算怎麽回事?!”
生分吗?也许。
羽华很清楚,那只是一个借口。
就在醒来之後没有看到他之後,瞬息明白了,
霄他,是在躲避着自己。
是想起了杀掉梦堂浅的事,或是,原有的,属于明澜王的记忆也跟着进一步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