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冲了一分多钟的水,杨桐闻了闻,那股隐隐的菜味终于消失。
还是得洗。
她莫名感叹。
等等,那陈叶刚才收拾那麽多,岂不是手上全是菜味。
她该让他洗洗了再走的。
陈叶也真是,怎麽这麽不讲究,不知道去厕所洗洗吗?就这麽急着走?
她从厕所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干点什麽。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只不过陈叶在刚进房间时就帮她顺手开了灯,屋里一直都是亮的,她没有察觉黑夜已经到来而已。
……
杨桐再次缓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窗边。
她正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好像要把这座夜里闪着些许灯光的小城望穿。
她突然想起,自己走过来是为了拉窗帘的。
反应过来後,她垂眸去找窗帘的一角。
或许是因为没什麽要紧事,她这会儿干什麽都是慢慢的,就连目光变化也是。
不过幸好她速度慢,这一晃眼,她瞧见了楼下靠在电杆旁的一个人。
一个她现在心里正想着的人。
杨桐去拿起外套披上,然後打开了窗户,把衣服帽子盖在头上,自己则趴在窗台,看楼下那个人。
“呵。”她忍不住冷笑一声。
急着要走,这会儿又在楼下待着不走了,这人脑子是有病吗?
很喜欢吹冷风是吗?
吹吧吹吧,最好把你脑子吹清楚一点。
她看着楼下那个人,一动不动地靠着电线杆,眼睛好像在看着前方,杨桐循着目光去看了,他面前只有一家关了门的未命名店铺,怎麽,难不成他要盘下来?
杨桐这会儿心已经乱到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的程度了,她大脑好像罢工了,懒得去揣摩别人的想法,自己的想法也捋不清楚。
她不知道那个破店门有什麽好看的,她觉得陈叶迟迟不走,肯定是因为心里放不下什麽。
答案又显而易见。
这可是她酒店的楼下。
以陈叶的观察能力,他不可能不知道杨桐的房间是面向街道的。
所以杨桐在等,等着陈叶擡头看她的窗户,然後他就会发现她一直在看他。
届时他脑子肯定已经被风吹清醒了,嘴说不定也没那麽硬了,应该会给自己讲他的想法了。
但她失算了。
她看到陈叶站了良久,看到他把手握成拳头,愤愤地向後捶了一下电线杆子,又看到他不经意偏头的侧脸铁青,看到他最後真的离去时的背影,也没看到他往上看一眼。
杨桐把窗户猛地一关。
这风太大了,把她眼睛都吹涩了。
她真是疯了,好端端地去吹什麽风啊。
杨桐快步走回厕所,用热水把毛巾浸湿,然後把水拧干,一头埋进去。
…………
杨桐突然发现,自己的感情很容易同质化。
她原本以为,在她这个年纪,大家各取所需就好,没什麽可纯爱的。
至少自己周围很多人都是这样。
有男人这样对她,所以她也这样。
因此在最初遇到陈叶时,她更多的也只是打量和审度。
撩拨也好,试探也罢,她图的就是一个开心,图的就是陈叶能帮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此刻心里被一种苦涩的酸楚填满。
她清楚明白,这种阔别已久的感觉,是源于喜欢。
不是什麽利益比较,更不是什麽欲望释放,是心脏真的跳动了,它又活回来了。
她想在陈叶这张白纸上作画,作很久很久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