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为什麽这麽问。”
“就是一种感觉。”可能是开了个头,再开口,陈偿也没觉得有刚才那麽别扭了。她问得越来越直接,“我觉得,你这种人不太像是会因为别人买醉,那只能是因为事业了。”
听她字字铿锵有力,裴识倾突然稍微来了点兴致:“我这种人?”
“就,一个常年混迹在各种会所,面对所有人都游刃有馀的笑面虎。”
裴识倾听乐了:“你在会所里当服务生,照你的意思,也是这种人了?”
“什麽私人会所。”陈偿急了,“我是在那附近的饭馆里兼职,今晚那纯粹就是个意外!”
正好走到校门口。
陈偿和他简单说了声再见,裴识倾也没有要进学校的意思,冲她随意地摆了摆手。
两人就此分开。
走了大概十多米,陈偿突然想起个事,她迅速转过身,却在回头的一刹那,愣在原地。
没像她预想的那样就此离开。
裴识倾居然还站在两人分别时的树下,一步都没挪动。他上身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看上去完全抵御不了寒风。抱着胳膊,稍稍歪着脑袋,就这麽目送着她的背影。
陈偿默不作声地走回到他面前。
裴识倾低头看她,觉得奇怪:“怎麽回来了?”
“你的衣服。”陈偿默默解下披在肩膀上的外套,“还你。”
说这话的同时,陈偿骤然想起,他今晚是喝了三四瓶酒的。
醉酒後吹风着凉,那种难受反胃,她跨年的时候体会过。
是一种,能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沾酒的感觉。
电光火石间,陈偿又记起,裴识倾为什麽一到外面,就说要打车。
“……”
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
裴识倾盯着面前低着脑袋默不吭声,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女孩。
看了好一会儿,他觉得有点好玩,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说话时连尾音都上扬着:“你这到底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陈偿低着头,不吭声。
“不想还就穿着。”裴识倾笑,“一件衣服而已,我没那麽小气。”
“叔叔。”陈偿突然叫了他一声,声音压得很低。
“嗯?”
“我是不是挺不懂事的。”
陈偿缓慢地擡起头,她费劲地踮起脚,强行把外套给他套上。
刚才在包厢里被他误会丶教训的时候她没哭,现在眼眶倒是莫名其妙有些红了:“明明你喝了那麽多酒,身体肯定很不舒服,我还让你陪我走回来,还拦着你打车,还,还一直和你顶嘴。”
陈偿越说越觉得难过,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明明现在受罪的不是她,但就是哭到止都止不住。她捂着脸,话音里全是哭腔:“我就是觉得……觉得我挺不懂事的。”
“……”
“你这小姑娘……”说到这,裴识倾一顿,两秒後,他重新组织措辞,“这丫头怎麽情绪说来就来,哭都不带提前打声招呼的。”
“刚才不都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大学生了。”
摸了下裤兜,没有餐巾纸,裴识倾干脆用西装外套的袖子给她擦眼泪。他故意用轻松的语调,想缓和气氛:“我以後拍哭戏之前,是不是还得问问你的经验,让陈偿老师指导我一下?”
陈偿眼泪依旧流个不停。
“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懂事。”裴识倾叹气,语气透出些无奈,他认真了些,“打车是逗你玩说的。一共走了还没一公里,我一个男人,哪就这麽弱不禁风的。”
陈偿的哭声小了些,注意力渐渐被他的话吸引过去。
“你要是再这麽继续哭下去,明早的热搜第一,该是‘裴识倾深夜当街欺负女大学生,致使对方哭泣不止’了。”裴识倾笑。
陈偿抽泣的动作一顿。
想起他的身份,突然觉得他刚说的事,很有可能发生。
心里突然冒出些後怕,她努力睁大眼睛。虽然还是有些打嗝,但是已经成功抑制住哭声了。
陈偿仰着脑袋看他,语速着急到飞快:“要是真上了这个热搜,对你的影响会很大吗?”
“其实也还好。”
裴识倾慢悠悠地托着下巴,看上去,还真认真思考了下後果。
他轻轻眨了下眼,而後,勾起唇角,慢条斯理地把话补充完整:“也就是所有的电影被强制要求下线,录制好的综艺被打码,以及,以後再也接不到戏。从此,裴识倾这个人,以及他的名字——”
“滚出娱乐圈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