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识倾率先走出电梯,用手帮她拦着电梯门。他垂眸看她,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怕吓到她:“抱歉,是我自以为是了。”
陈偿的手指莫名蜷了下,她垂下眼,没说话。
两人一起走出大楼。
裴识倾拿出手机,搜了下广传的位置。只隔了九百米,导航显示步行十六分钟左右。
想着夜深了温度低,裴识倾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披在陈偿身上,还顺带给她拢紧了些。
裴识倾朝她微微晃了下手机:“坐车不?”
陈偿用手抓着他衣服,表情还僵着:“这个点了还有公交?”
有时饭店客人多,工作太累,她下了班直接坐公交回学校。因为距离近,只要1块钱。
他这麽问,她也没觉得奇怪。
“我的意思是叫个车。”裴识倾稍微扫了眼手机屏幕,耐心地回答她,“公交都停运了。”
陈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不要。”
“为什麽不要?”裴识倾站在原地没动。
“开九百米。”陈偿停住,回过头,露出个极其诚恳的笑,看着他,一字一字说。
“我怕你被司机打。”
“……”
两人沿着街边走。
本来是一前一後的,但是裴识倾腿长,一步迈出的距离抵她两步。没多久,两人就并排了。
之後也一直保持这样。
陈偿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这一路都不搭理他了。
但是,架不住裴识倾一直引她说话。
主要是以他提问,她回答的形式。
比如。
裴识倾:“为什麽这麽说?”
陈偿:“因为距离近,他接这单赚不到多少钱。”
裴识倾:“那为什麽要接呢?”
陈偿:“系统派单,拒绝不了。”
“只会揍我吗?”裴识倾停顿了下:“我们,似乎是一夥的?”
“但是,在车来之前——”陈偿拢了下衣服,笑得狡黠。
“我会跑呀。”
“噢。”裴识倾思考了两秒,“我稍微梳理了一下。意思是,叔叔好心送你回学校,你却要叫人来揍叔叔,对吧。”
“……”
两人说话间,已经能隐约看到,校门侧边挂着的牌匾上的校名了。
裴识倾停下来,他站在空旷的街上,低下眼睫,安安静静地看着她:“陈偿,你这算是恩将仇报吗?”
陈偿立刻反驳:“我没有。”
两人沿着路往门口走。
“就算你真的被揍了,那人也是你叫的。”陈偿转了下眼珠,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算到了警察局,我顶多也就算是个,受到惊吓的无辜路人。你不要瞎说。”
裴识倾定定看了她两秒,蓦地扯唇笑了:“见死不救,无辜在哪儿?”
陈偿刚想说“怎麽可能严重到这种地步”,突然,她的动作顿住。而後,迟疑地吸了下鼻子。
刚怎麽好像——
闻到股酒气。
裴识倾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在她旁边。不太确定是不是幻觉,陈偿又猛地吸了两口气。
才发现,这气味其实一直若有似无地存在于周围,只是刚去过酒吧,嗅觉遭受了剧烈冲击,一时半会儿,没恢复过来。
现在走了一路,两人又离得近,这会儿酒味异常明显。
陈偿停下脚步,她开始无意识地抓弄着身上的外套,犹豫着问:“叔叔,你今晚为什麽喝那麽多酒啊?”
“怎麽。”裴识倾跟着停下来,他直直地看着陈偿,半晌,挑了下眉,打趣道,“路人好奇了?”
“……”
陈偿这时候也想起了刚才说过的话。她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快速背过身去:“不说算了。”
裴识倾笑着盯着她的背影,也不生气。
两秒後,陈偿迟疑着转过来:“你被对家买黑热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