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计划进行得怎麽样了?”
“别转移话题呀。”
夏油杰和眼前这个同期,在高专时相处甚少,但这十年,他也摸清了牧野千禾的些许脾性,知道对方生硬的转移话题是不想再说。
于是他长叹一口气,薄薄的眼皮底下,两只眼珠艰涩的转了下,那样艰苦的样子,像是机器上两颗生锈的齿轮或者螺丝。
“明年年底,我要发动百鬼夜行,到时候,来参加一场狂欢吧。”
“我才不想看到某人狼狈的死相。”
“都还没去尝试就这麽肯定我会输吗?好歹我也是特级。”
“你觉得你能打赢五条悟?”
夏油杰沉默。
“夏油同学,你知道你会输。”牧野千禾将茶杯里的水撒到雪地里,她的声音和这午夜的低温一样冷,“你撑不下去了,你在求死。到时候,你死的时候,五条悟会是执行人。你也在求解脱,因为你知道你会死在五条悟手里。”
“真过分呢,你这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麽?既然知道答案,为什麽还要和我争论那种没有意义的问题。”
空气凝固好久,牧野千禾才嘟囔着打碎。
“你知道五条悟的,他是个很温柔也很别扭的人,他对别人的好意很少会直白的表达出来。在见惯了死亡後,我们都知道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时,利落断掉对方的生机就是对于死者最大的仁慈。”
夏油杰的心随着牧野千禾的话颤了颤,他听到牧野千禾的声音继续响起:
“夏油杰,你自卑又自傲,明明知道五条悟会仁慈地让你解脱,却偏偏要自我欺骗,夏油杰,你在向我炫耀麽?”
“怎麽可能!你到底为什麽会怎麽想?”青年不解地问。
狭长的狐狸眼带着探究。
不可否认,他心里摇摆的点被牧野千禾戳中了,但也由此,夏油杰眼中闪过一抹忧愁的深意。
牧野千禾的种种反应,都好似在向他无声还原一个场景:
五条悟在她和他之间选择了他,并且以绝对称不上仁慈的手段向牧野千禾施加惩罚。
夏油杰心里划过一抹凉意。
这种事情是什麽时候发生的?他为什麽不知道?
“喂!牧野!”他冲着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大喊,後者的声音沉沉传来:“先别管我的事情了,你那个计划也太离谱了,不想输的话就趁着最後的时间努力一把吧。”
开年,四月的时候,乙骨忧太带着诅咒女王祈本里香登场。
夏油杰放弃捕捉零散在全国各地的咒灵,想方设法把诅咒女王纳入自己的势力,连百鬼夜行的原目的都因为诅咒女王的出现,半路拐了个弯。
宣战的时候牧野千禾没有去,她坐在夏油杰平时布道的垫子上,盯着虚空中的某个点出神。
平安夜前夕,百鬼夜行顺利展开,然後迅速失败,早就潜伏在高专附近的牧野千禾掐着点等在高专已经废弃的逃生出口等他。
断掉一条胳膊的夏油杰满身是血,神色癫狂,精神状态是能一键送入精神病院的程度。
对方挪着步子从阴影里走出来,看到她就停下来,蛮有闲心的问:“悟要来了。”
牧野千禾慢吞吞点头,“你要死了。”
她问:“後悔麽?想要将普通人杀光这种事,明明知道不可能吧。”
“我还是很讨厌猴子,当然,我的大义我也知道不可能完成。”夏油杰的力气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而消散,他只能面色发白地坐在墙根,喘了口气,说,“但是人活在这个世界总得有个什麽支撑,不然生命就不会延续,我只是选择了我想要的延续方式。”
这个一脚迈进坟墓里的男人说:“我也选择了想要的结束方式。”
牧野千禾轻哼:“你这不是清楚得很麽。”
“能容许我再问个问题吗?”
“。。。。。。说。”
“为什麽那麽执着于我在悟心里占据着高位?看在我要死的份上,也当我不要脸用这十年的情意请求。”
“。。。。。。你的尸体没有交到硝子手里,五条悟找了个风景好的墓地安葬,然後你的身体被诅咒师盗走,成为封印五条悟的契机。”
五条悟是咒术界的支柱,他被封印後,咒术界必然大乱,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夏油杰浑身的热度都散去了,他的灵魂在下坠,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虚弱的声音响起:
“能改变麽?比如你现在将我带走。”
牧野千禾摆烂道:“这是命运,无法改变。”
夏油杰的表情凝固了:“命运?难道我们迄今为止经历的一切都是被注定的?开。。。。。。开什麽玩笑!”
他愤愤着,头上倏然拢下一片阴影。
牧野千禾眸色沉沉:“还有重来的机会,夏油,下次,你要留下来,帮我做事。”
。。。。。。
原来是这样。
黑猫躺在牧野千禾家的阳台上甩尾巴,紫色的猫眼透过窗玻璃,看到蹭在牧野千禾身边喵喵叫的五条悟。
轻嗤,悟,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