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出神地想。
“杰,你有点不对劲。”五条悟目光灼灼地盯着夏油杰,後者眼神躲闪了几下,然後如常微笑道:“大概是太热了吧,我夏天胃口不好悟是知道的吧。”
五条悟皱着眉,目光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打转,若有所思道:“看起来比春天的时候瘦了一点。这段时间任务也很多,那群老橘子压榨未成年,要不我们去政府举报他们吧。”
夏油杰:“政府部门不管咒术师的事情。你还是想想怎麽追牧野同学吧。”
他挑眉道:“从牧野同学入学到现在,你们都没怎麽说过话。”
五条悟托腮:“是这样,要是有个任务能让我们一起去执行就好了。”
一月後,一年级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执行任务时因情报误差,要不是路过的牧野千禾伸出援手,至少要有一人死亡。
医务室内,满脑袋绷带的灰原雄半躺在病床上吃饭团,七海建人靠在椅子上,搭一条湿毛巾在脸上降温。
“谢谢,牧野前辈,要不是你,灰原可能。。。。。。”
靠在门框上的牧野千禾摇摇头,回了句“不客气,下次遇到不对劲记得及时求救”,然後偏转视线,看向神色不明的夏油杰。
她突然出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夏油同学,心情不好麽?”
颓丧地坐在椅子上的夏油杰的十指交叉,闻言,挨着的手指下意识相互摩擦,他擡起头,不知道刚才想到了什麽,脸色发白。旁边就是病床,白色床单和冷白色的灯光,衬得他的脸更是透出一种死灰。
少年苦笑着站起身往门外走去,路过牧野千禾时,他的脚步顿了顿,然後用只有两个人才会听到的声音说:“能和我谈一谈吗?牧野。”
天上下起雨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成为他们最好的掩饰物。
“觉得现在的咒术师生涯怎麽样呢?”夏油杰问。
牧野千禾支起手臂去接屋檐下的雨水,她没有回答夏油杰的问题,反倒是说:“死了很多人呢。”
夏油杰一怔,他听身边陌生的同期用冷淡平稳的语气说:“咒术师的终点是死亡吗?”
夏油杰心神俱震,他对上牧野千禾含笑的眼睛。
“夏油同学,你怎麽想?”
我该怎麽想呢?
夏油杰脑袋混乱,仿佛在暴雨天乱窜,还非常没有常识的在树下躲雨,结果被雷劈得浑身焦黑一样,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意识在天旋地转。
五条悟发现自己暗恋的人好像和自己的挚友走得很近。
上课传纸条就算了,下课也时不时能撞见他们在一起聊天,五条悟觉得很嫉妒,同时还有一种被排挤的委屈。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哦。”靠在窗边泛着外科课本的家入硝子叼着一根棒棒糖,对着躁动不安的五条悟说。
“可是杰明明知道老子先喜欢千禾的。”五条悟委屈。
家入硝子沉默一瞬,她放下书,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五条悟,张张嘴,好半响一个字都没说出口,难得感到无语凝噎。
“五条,你果然是个笨蛋啊,还是个粗心的笨蛋。”
夏油杰的状态很糟糕,家入硝子恐怕比夏油杰本人都要先察觉到那种暗涌,但她想象自己的同期能整理好心情,毕竟是最强嘛,她这样想着。
可令她难受的是夏油杰并没有好转,他眉眼间的温和越来越淡,阴郁时常笼罩他,偶尔出神望着某棵断掉的树,眼中闪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悲伤。她试着让夏油杰说出来,但每每触及,後者总是灵巧地把话题转移。
我该如何拯救你?你的心是一堵没有门和窗户的城墙,除了你没有人能进入。
家入硝子从书包里掏出香烟,眼睛瞥向五条悟:“有火?”
五条悟先是在夏油杰的桌洞里掏了掏,然後耸肩道:“打火机是杰带着的,我这里没有。”
家入硝子啧了声,她的打火机放在医务室,但她这段时间对那个地方産生了敬畏,不想在闲暇时间进去。
“去找夏油。”少女一声令下,五条悟愣了下,发出一声欢呼。
“九十九由基告诉我,咒术师不会産生咒灵,咒灵是从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中诞生的。”
“所以呢?夏油同学想做什麽呢?”
夏油杰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有些紧张,又有些恍惚地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普通人的话,咒术师们是不是会轻松一些。”
灰原雄的那个任务,名为“铲土神”的咒灵,居然是靠普通人的信仰生成,因为衆人对其的渴求和贪婪,许愿的人对其的敬畏和恐惧,催生了这个特殊的咒灵。
如果牧野千禾没有及时赶到,直面咒灵攻击的灰原雄会死。
“我最喜欢的食物是米饭!”开朗的小太阳在开学时怎麽介绍他自己,意外的单纯和活泼,夏油杰很喜欢这个後辈,但一想到对方差点被普通人的信仰害死,他的眼前就止不住浮现出盘星教里那些微笑鼓掌的普通人。
那些没有进化的愚昧的。。。。。。猴子。
“所以夏油同学要叛逃吗?”
“可能吧,我不想再看到咒术师同伴死去了,他们不应该有那样的结局。”
“普通人在这个社会上是很重要的,要是下定那种决心,做出那样的行动,夏油同学知道那意味着什麽麽?”
夏油杰笑了下:“我们吃的米饭是普通人种出来的;穿在身上的衣服是工厂里的普通人做出来的;我们住的房子是建筑工人浇灌混凝土建造的,咒术师的衣食住行,普通人都参与其中。”
“我只是不甘心,想尝试一下。”
牧野千禾说:“那就去试试吧。”
“夏油同学,叛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