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身边,只有若蝉恰与这两者有关联。她找借口将若蝉要到身边,就是为了探听更多消息。
不过若蝉问起,她便只将方才的事讲了讲。
若蝉道:“陈德妃也怪可怜的,因为怕人,身边都没有宫人侍候,她住的偏殿,是前朝的一个祝祷祠,里面有一座好大的太乙像,整个殿中,只有一个洒扫的老妇。”
“陈德妃为四殿下失踪之事伤心,白日里念念叨叨的,圣人便命女冠轮流来给她祝祷才能睡好,每次去四人,我也去过几次。”
“夜晚时候,陈德妃也闹吗?”
若蝉道:“晚上时候她却很沉静,想来是祝祷驱邪的功效。”
群青想了想:“这些女冠,都来源于白马观?”
若蝉说:“宫中四个观,也只有白马观全是年轻女冠,手脚麻利,还能干点粗活,顺带照顾一下陈德妃的起居。”
群青不禁道:“陈德妃是谁在照顾?怎沦落到让女冠做宫女的活?”
“宫中之人,一向拜高踩低,陈德妃娘娘都疯了那麽久了,空有位份,没有价值,慢慢便没人管了。是女冠们看她可怜,自愿做的。”
群青默默听完,亦绣完最後一针,道:“既是无人看管,我是不是有机会假扮女冠,去看陈德妃?”
若蝉反应了片刻,嘴巴微张,头开始眩晕:“假……假扮?”
群青用那双微翘的眼睛望着她:“你本是女冠,又与白马观的女冠们熟识,借些衣裳应该不难。这两天,你可以以代班为由,先混进去瞧瞧。”
若蝉不由道:“姐姐,可我们为何要冒这麽大的风险去看一个失宠的妃子啊?”
“有一件对我很重要的事,可能与四殿下有关,我想试着找找线索。”群青说,“只是吕妃将我盯得很紧,我又与白马观女冠不熟,怕惊动别人,只能叫你先去探探。”
若蝉想了想,点头应了。
翌日,若蝉趁着群青当值时候去了趟白马观,回来的时候,从厚厚的冬衣里掏出两件素衣法服。
若蝉自己穿了一套,当夜便去了一趟,午夜时身披寒气回来。群青掩上门,忙将殿内的炭烧旺一些。
“陈德妃还是老样子,只是殿中那个洒扫的老宫女死了,殿中更落拓了,枯枝落叶多得无处下脚。”若蝉搓着手,“女冠们很好说话,我们今夜就可以去。”
两人换好衣裳,将灯烛吹熄。
门外的银子见她们终于睡了,打了个哈欠便扭身回去休息。两人偷偷摸黑,一路向陈德妃寝殿靠近。
谁知走到半路,忽从头顶传来一道声音:“等一下”。
月光与灯笼的光都极黯淡,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一手拿酒壶,一瘸一拐地下来,群青方才注意到此人是个跛足。
他头上戴冠,应该是从宴席上脱身而出。黑暗中,群青隐约看见了一张俊秀妩媚的脸,是赵王李盼!
他一手拽住了若蝉手上的拂尘,吓得她瑟瑟发抖,他却是一笑:“这女冠不该在观中吗,怎麽在宫中乱跑?”
李盼力大能战,传说他曾在战场上将流匪砸成肉酱,又将俘虏在府上虐杀。如此暴戾,又有好色传闻,无怪乎他虽然笑着,若蝉却怕成那样。
好在群青乔装,李盼又醉酒,不一定认得出她,但好好的计划忽然被打断,令群青心中悚然,只疑心李盼发现了藏身黑暗中的她。
她伸手便将若蝉的拂尘拽回来:“我等奉命去陈德妃娘娘那处祝祷,请施主放行。”
李盼手上一空,眼神忽然落在她的手指上,好纤细漂亮的手指,随即他发现群青竟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黑暗中难辨人脸,唯她的一双瞳子映着月光,素衣衬托下似猫一般。
他喉头一动,露出虎牙笑道:“给陈德妃祝祷有什麽着急的。本王近日夜不能寐,不如先给本王祝祷。来,上亭子来,本王不说停,便不能走。”
他说着,伸手去捞群青的拂尘。群青却蓦地将那拂尘一扬,拂尘尖如铁丝击上了他的脸,偏生她眼中含情,掐着嗓子指向亭中:“二殿下请坐,我给你祝祷。”
李盼吃痛,却强行拽住了拂尘,含戾道:“穿得清净无尘,是不是真的干净就不知道了。行走世间的女冠,多半是暗娼。”
群青的手已经捏上他的肩,李盼唇边笑容暧昧。然而他到底是行伍之人,反应敏锐,觉察到不对,一把反握住群青的手腕。
他力气极大,可以拧碎人的骨头,寻常小娘子早就滚地求饶,群青却毫无反应,反腾出另一只手来给了他两个耳光。
李盼挨了清脆的巴掌,方才觉得不对,急着想起身,奈何吃醉了酒,无法平衡,群青的拂尘已经横过来逼住他的脖颈,逼得他面色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