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政闻言,擡眼看了高坐上人一眼後,默默退下坐回席位上。
“如此,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萧誉声音淡漠,但也只能答应下来。
容蓁瞧着君臣配合默契,心中冷笑也就楚绍这样的人,留质一人还需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擡手为楚绍续上一杯酒,偏头时扫过向台底下的萧誉一眼,展颜一笑。
她生得极美,琼姿花貌的脸上这麽一笑竟使周围黯淡,失了光泽,让人的眼睛只能放在她的身上。
就连在座的一些官员也不禁看得有些呆滞,一时未查她身旁那人的面上已有了些不悦,忽然朗声道:“给萧世子赐座。”
衆人方回过神,忽觉周身有一丝冷气将他们围裹,不自禁地颤了颤。
楚绍这才收回阴戾的目光,开口道:“今日晚宴一为了庆祝朕与皇後大婚,亦为欢迎萧世子远道而来,可世子何故迟迟才至?”
这句说完,颇有兴师问罪之意。
几个善于溜须拍马的亲信官员,立马接过话头,“陛下,微臣以为,这皆因我楚燕皇宫富丽堂皇,与萧世子往日住那田舍瓦房,自有不同。”
南疆苦寒,民虽多贫但好勇斗狠,极其彪悍,常有战事,是以百年富饶的楚燕从未将南疆放在眼里。
“如此说来,倒是朕思虑不周,让世子在宫里迷了路,”高台上的男子朗声一笑,“世子,可需要朕吩咐几名侍卫,带着你好好在宫中观赏一番如何?”
容蓁看着下首独坐一角,被衆人当猴看的萧誉,黛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作为宴会的主角之一,却无人为他斟添酒水,萧誉一言不发,脸色平静,只浑身戒备地枯坐着。
“陛下,微臣久闻萧世子武艺高超,今日难得有此良机,请陛下恩准微臣与萧公子比试一场!”
洪亮的嗓音在空旷的殿中,惹得衆人纷纷侧目。
她眸光也随衆人从那质子身上挪开,看向出声的人。
那人乃楚绍心腹,大内高手,姓卫单名战。为人性格残忍,常有鞭挞手下致残的事情。
此时穿着软铠,持长戟,腰间佩刀,说话时中气十足,又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一折就断的萧世子完全不是其对手。
这显然是皇帝安排的,她不禁微微眯起眼睛,接着听见身旁人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卫战,朕知你心意,只是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容蓁再次看向萧誉,方才就见他的右手一直掩在袖里。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左手正悄悄捂着右臂,有一抹淡淡的深色在衣袖上洇开。
他垂眸,额上现出一层薄汗,显然是身上有伤。
他怎又受了伤?
容蓁不禁将目光落回到身旁那人的身上,眸底波澜闪动,她斟酌着柔声道:“陛下,臣妾以为今日宴会既是为世子接风洗尘,不若让舞姬乐师们再娱一曲,这等比试,还是让卫统领和萧世子改日再战吧。”
一番话合情合理,可身旁的那人听得,脸色却黑了大半。
“既是卫统领提出,朕方才也已应允,君无戏言。皇後既想听歌舞,那朕让乐师们为这两人彼时伴奏如何?”
座下一片冷凝,齐齐擡头看向台上这天底下最高贵的二人,却是半个字都不敢多言。
容蓁心知楚绍意决,只得缄口不言,待稍後见机行事。
底下那位小郎君眼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几息後,那他突然站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落在地上像是一棵劲松,他乍然起立,倒让诸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连着容蓁也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注视着萧誉,不知他想做什麽。
下一刻,他突然擡首,狭长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睛,黑暗幽深,像是深不见底的古井般,让人捉摸不透。
还未来得及让她细思,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上缓缓响起。
“萧誉愿接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