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世子未到此地之前,便听闻楚燕乃是礼仪之邦,最重上下尊卑。贵妃娘娘既叫本世子南疆蛮子,想必也是以楚燕大国之尊为傲。可方才本世子看见娘娘以下犯上,以贵妃之卑位,竟对皇後娘娘尊位动手呢”
萧誉对宋冉琴几乎化为刀子一般的目光视而不见,负手而立,语声清冷道。
“你!”宋冉琴有心反唇相讥,可萧誉所言,字字句句都击中了她的死穴,使她无言以对!
她胸脯剧烈起伏几下,忽然心中一动,在萧誉和容蓁身上来回扫视几圈。
手腕仍然剧痛,可她脸上,忽然现出扭曲的笑容。
容蓁看着她毒蛇一样的目光,心中一跳。今日之事,该不会把萧誉也牵扯在内吧?
“好,好一个如此懂礼仪之教的南疆世子!”宋冉琴阴恻恻的笑着,“今日之事还未完,咱们走着瞧!”
萧誉盯着淑贵妃一行在拐角处消失,才转头问道,“手臂没事吧?”
刚刚对着宋冉琴的一脸寒霜,此时早已春风化雨,只馀淡淡的关怀与温柔。
容蓁摇了摇头。“你怎麽来了?”她微微仰头,看向少年清隽的脸问道。
“听闻早朝之事,担心你,便想来看看。”
萧誉低头看着容蓁又瘦了一圈的小脸,放柔了声音道。
“你可还好?”
容蓁没有立即回答,他竟这麽快得到了消息,转身扶起一旁的芯红。
“好不好的,也就那样。”她避开少年关切的目光,刻意平淡的道。
瞧着容蓁这般脸色,萧誉若星辰的眸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知晓此地不是谈话叙旧的好地方。擡腿後撤半步拱手道:“既皇後无碍,外臣就不在此打扰了。”话落,转身离去。
芯红也是头回见这南疆世子如此潇洒而去,微怔半晌,直到听见身旁一声轻咳才回过神,擡手搀扶着容蓁,低声道:“娘娘,咱们还去御花园吗?”
容蓁摆摆手,萧誉的意思明显是要换地儿与自己说话,她低眉鼻腔里发出轻笑声摇头道:“罢了,回宫吧。”
上一世,二哥虽未曾有现如今的遭遇,但也有过两回被楚绍授意的大臣主张收回手里的虎符。只不过前世的二哥骁勇善战,用兵如神,让那些主张收回虎符的大臣无处下手,故此这一世自己也不曾将二哥的事放在心上。
她猜想,是她重生後对朝局的干预改变,让楚绍的计划次次落空,从而波及到了二哥。
既如此,回府那日,她便同父亲商议,先将虎符归还,放松楚绍的警惕心,让他松懈下来些,容氏才能伺机而动。
至于漠北的三十万大军,虽说虎符于军中将领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但更不该小觑占据一方多年,深得军心的将领,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更何况那是远离朝廷权力中心的漠北,多年的苦寒早已化成比之忠义更为甚的情谊。
当然,她更是在赌,赌二哥多年来在军中的人心。
“娘娘仔细脚下。”芯红提醒声响起。
她稍稍擡眸,思索间,二人已行至明华殿宫门。
容蓁踏入明华殿,殿内静谧,唯有袅袅熏香萦绕。
“芯红,去看看小厨房备了什麽点心,端些来。”
芯红奉命退下,容蓁唇角笑意更深了些。
她转身,步履轻盈地穿过一道雕花月门,後院的景象一览无馀。
几只鸟雀正围着玄衣男子转悠,绚丽的尾羽时不时扫过他的衣摆,两只猫儿在他脚边蹦跶围蹭。
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玄衣衬得他越发清冷出尘,不是别人正是萧誉。
似已等候多时,神色平静,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容蓁心中暗笑,缓步走近,故作惊讶道:“世子这是做什麽?与本宫的宠物们套近乎?”
萧誉闻声转身,星辰般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上扬。“臣只是觉得,这些宠物,不及皇後娘娘万分之一明艳。”
容蓁轻笑一声,伸手抚摸着身旁一只鸟雀的羽毛,似做安抚,实则掩饰眼底的笑意,“世子夸我也不怕惹得这些小家夥们不再与你亲近。”
萧誉上前一步,与她距离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只亲近阿蓁一人足矣。”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蛊惑。
两人之间,似有电流划过。
萧誉见她不答,眸中辰光暗下去了些许,又道:“听闻,皇上收回了容将军的虎符。”
容蓁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你的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灵通得很。”
“我只是担心阿蓁为此忧心。”萧誉语气真挚。
气氛微妙,却又暗流涌动。一只蝴蝶翩翩飞来,落在容蓁的发髻上。
萧誉目光落在蝴蝶上,眸色渐深。
他缓缓擡起手,想要将蝴蝶拂去。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发丝时,却又停了下来。怕惊扰了她,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容蓁察觉到他的动作,却并未躲闪。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紧张氛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