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感觉到容蓁的动作,以为是要主动接纳他,心中一喜,“原来朕在你心中,还是有一丝……”
未等他的话说完,容蓁擡起的手刀猛地朝楚绍脖子击去,随之接住身子向一旁倒去的楚绍,脱去了他的玄靴,仔细将他头放于枕头上。
芯红正紧紧拽着手里的绢帕,心里正忐忑着就听见暖阁内她家娘娘唤她进去。
王乾自然也听见了殿内的动静,想与芯红一同进去,但只听见皇後单单叫了芯红,踌躇着不敢擅自进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芯红推门进去,未等他探头进去,殿内又再度被关上了。
芯红入了暖阁,隔着立屏站住,低声唤了声:“娘娘。”
“进来吧。”容蓁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听不出情绪。
芯红这才擡了脚,绕过立屏,进了内室。
容蓁手里正拿了个盒子,芯红知晓这盒子里头装的什麽香料,帝後大婚那日她曾见过。
“你将皇上的外衣褪去,”容蓁压低了声音,用只能让芯红听见的声音吩咐着,“其他衣物要如何处理,你看着办吧。”
说着,容蓁从紫檀木盒子里取出一枚珍珠大小的香料,夹在指缝间,走至案炉旁将其置入案炉内。
“在这儿守着,别让外面的人进来。若皇上转醒或寅时本宫还未回,就让紫冥来寻我。”
嘱咐间,容蓁已换上了一套新的淡蓝色绫罗裙装,没有了宫装束缚累人。
她又将发髻散开,脱去了全部的发钗,只用一根玉簪将青丝简单绾起。
“娘娘要出去?”
容蓁点点头,解释道:“我出去散散心。你放心,有这香,他没那麽容易醒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在自己床榻上的男人,眸光闪了闪,补充道:“他自己怕也是不想那麽早醒来罢。”
话落,转身从床边窗子无声无息的窜了出去。
容蓁熟门熟路的避开皇帝安插在她宫殿四周的暗桩,悄无声息的翻出了明华殿。
她脚尖落地,轻轻怕去了手指尖刚刚沾染上的尘土。好在明华殿旁边是一处空着的宫殿,楚绍上位以来只说宫殿过久还需修葺,便一直未曾安排哪位嫔妃住进去。
夜晚的皇宫内,各宫值守的太监宫女无事不会轻易出自家宫门,是以往来的宫人并不多。
容蓁漫无目的地走在御道上,她没让任何人跟着,只想独自走一走。只穿了单件衣裙的容蓁,不曾想到夜里的风竟会如此大,吹得她的脸有些刺痛,思绪也随风吹得远去。
不知不觉,似是走了很久,久到上次摔折了腿的小腿隐隐发痛,容蓁这才停下来,细细观察周围,忽觉有些眼熟。
她仰起头,“东宫”二字落入了她的眼里。
难怪眼熟,这地方……六年不曾来了,明明曾今是她与哥哥经常玩耍的地方。
停在原地的脚再次擡起,踏上东宫的台阶。
容蓁伸手推开宫门,走了进去。她环视一周,月色下那些陈旧的物件似乎还是待在原本的地方,不曾被人挪动,就像是这个宫殿一样被人遗忘。
多少个日子,她同哥哥就坐在这树下,看着前太子楚然游刃有馀地应付着百官。那时,哥哥还开着那人的玩笑,说陛下的金銮殿怕是也没东宫这般热闹。
不过六年间,眼前的东宫,哪里还有当年的半分热闹。
一些疏于打理的架子已散落在地,深秋的落叶未曾被人洒扫,腐蚀的汁水连着叶子黏在地面,隐隐透着些难闻的气味。
她黛眉蹙起,手袖掩住口鼻,擡脚继续向殿内走去。
越往里走,她越是听见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
她眸光一沉,调整方向,寻着那哭声向着偏殿走去。
她避开枯枝,落步极轻,哭声渐渐明晰。待她转角,看见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正围着微弱的火光,蹲在偏殿外的一角,低声哭泣。
东宫四处昏暗无灯,容蓁缓缓走近,离之几丈远处停下,挡住了那宫女的唯一去处,借着月色仔细她辨认对方,心下一惊。那宫女身着服侍分明多年前东宫婢女才能穿的样式。
“你是谁?”
那宫女闻声,惊恐地起身,擡起脚猛地将原本就微弱的火光踩熄了下去,转身跪伏在地:“娘娘息怒,奴婢……”
容蓁瞥眼过去,趁火光未完全熄灭前,眼尖地瞧见了那未燃尽的……竟是纸钱!
她冷声打断宫女的话,“你可知在宫里擅自行祭拜之事乃是大罪,你有几个胆子几条命做这样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带着慑人的威压。
宫女似是被吓住,跪伏在地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奴……奴婢,知,知罪,还望,望皇後娘娘宽恕,奴婢再也不……不敢了。”
风依旧吹着,卷起地面的枯叶,发出“沙沙”声。
容蓁盯着她,良久道,“你且先细细说明为何会在这烧纸,祭拜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