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容蓁不顾一切地向外爬去,她要去南疆,她要去见萧誉,哪怕是最後一面。
可她还是没能走出长公主府,就连寝殿都未出得去,就被楚钧派来的皇家暗卫拦住。
“放开我!我要去南疆!我要去见萧誉!”
容蓁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却无济于事。她被强行带回了房间,关了起来。
芯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
绿芜紧跟着跪下,泣不成声。冰冷的地面,像一块巨大的寒冰,瞬间将容蓁冻结。她瘫坐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初冬的风,穿过未关紧的窗棂,呼啸着灌进屋内,发出呜呜的声响。烛火摇曳,将她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孤寂而凄凉。
“公主,您别这样。”芯红爬到容蓁身边,颤抖着手想要扶她。
“您还有小世子啊……”
绿芜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
小世子?
容蓁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和阿誉的孩子?
她擡起手,指尖轻轻地抚上小腹,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暖流,在缓缓地流动。她的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
“扶我起来。”容蓁的声音异常虚弱,却十分坚定。
芯红和绿芜连忙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到床边。
容蓁重新躺回床榻上,眼神涣散地望着床顶。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似一朵即将枯萎的花朵。她缓缓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了枕巾之中。
从此,长公主府的大门紧闭,再也没有打开过。
盛京的天,一日冷过一日,落叶被卷起又落下,寒意逐渐侵袭着这座古老的都城。 枯黄的落叶铺满了长街,行人裹紧了衣裳,行色匆匆。
长公主府内依旧是那般死寂。
楚钧多次派人前来劝慰,得闲更是亲自前来,却都被挡在了门外。
府内落叶萧萧,寒风瑟瑟,院中光秃秃的枝桠更添凄凉。
屋内,炭火燃尽,冰冷刺骨。
容蓁身着一袭素白的孝服,头上簪着白色的绢花,静静地坐在窗前。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憔悴枯黄。眼神空洞茫然,失去了灵魂般。
自从萧誉被送回南疆,她便一直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不言不语。
整日呆呆地坐着,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有时候,她会突然流泪,无声地哭泣。
亦或突然笑起来,笑得凄凉而绝望。
她就像是一个活死人,没有了生气,没有了希望。
楚钧和容平章轮番来看她,劝她,安慰她,可她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他们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公主,您多少吃点东西吧。”
绿芜端着一碗热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容蓁置若罔闻,目光始终凝望着窗外,似乎要透过那光秃秃的枝桠,看到远方那人的身影。
“公主,您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啊!”绿芜的声音,带着哭腔。
容蓁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
“公主,陛下让奴婢来劝劝您,您这样,陛下和容大人,容将军都会心疼的。至少为了您肚子里的小世子也该进膳呐。”
绿芜已经不知如何劝说。她知道,公主的心,已经死了,随着南疆王的离去,而彻底死去。
“将粥放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容蓁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容蓁沉重而绝望的呼吸声。
她缓缓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憔悴苍白的面容,鬓边簪着一朵素白的绢花,衬得她愈发形销骨立。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镜中自己的脸颊。
“阿誉,你当真这般狠心,丢下我一人……”泪水滴落在冰冷的铜镜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汽。
她缓缓拿起一把梳子,一下一下,机械地梳理着自己凌乱的长发。
每梳一下,心头的痛楚便加剧一分。
她想起曾几何时,萧誉也是拿着一把梳子,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她的发间,轻柔地帮她梳理着。梳齿断裂,几缕青丝飘落在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