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容蓁有些紧绷的表情渐渐放松,他洒脱一笑,“若有再相见一日,能与容将军酣畅一战,倒也痛快!”
说着,萧誉眼中现出异样的神采,整个人气质一变,竟是容蓁从未见过的狂傲与意气飞扬!
容蓁嘴角微抽。她能说什麽呢?祝对方心想事成,有一天能在战场遇上自家二哥,“痛快”的拼个你死我活?
见容蓁小脸微皱,露出十分纠结的表情,萧誉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肃了脸色。“容将军堪称一代名将,只可惜……你们这位陛下,没有容人之量。”
容蓁冷嗤一声。“只怕,只是个开始。长此以往,这楚燕的天下早晚会毁在他手里!”
想到今日宴席之上仿佛老了十岁的父亲,想起忍辱负重的大哥,她又有些颓丧的苦笑一声,有些担忧地看向窗外:“也不知父亲现今如何了。”
容蓁忽然提起容玉山,想起与那位面容端肃严厉的老大人有限的几次见面,萧誉目光微闪。
容玉山,据说曾是太子的忠实拥趸。刚入京时,他曾想过从容玉山下手,争取得到容家支持。可暗中打探的结果,让他打消了这念头。
容玉山或许对皇上颇有微词,可他无比忠于楚燕的江山社稷。这样的人,是无法轻易撼动妥协的。
如今,他争取到了容家这位皇後娘娘的信任,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成功呢?
萧誉突然不愿再深想下去。他探身向前,轻轻握住容蓁没有受伤的手。她的手指是那样纤细,皮肤幼滑犹如上等丝绸。整只手掌是那样小巧,他可以轻易将其整个包在掌中。
“阿蓁莫要担忧,还有容大夫在呢。”
容蓁看向突然贴近的萧誉,少年眼神无比认真。让她冰冻许久的心底,渐渐回升一丝暖意。
他……是可以相信的吧?至少此刻,至少今晚,容蓁选择相信眼前的少年,相信他的陪伴。
不欢而散的宫宴之上,楚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承诺会派最好的御医,远赴漠北救治容云洲。
御林军与御医临出发前,容蓁特去瞧了一眼。几个走路都哆嗦的老太医,被御林军扶着,颤颤巍巍的上了马车。
真是难为楚绍了,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将这些人挖了出来。
看那些个老头孱弱的样子,只怕还没出京城就要倒下。就算好运撑到漠北,他们还能给二哥医治?!
罢了,她现下只盼望大哥派去的人,能够尽快到达漠北。一日没有消息传回,她的心便一直悬在空中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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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容蓁吃不下睡不香人也清减许多,一天数次询问芯红,大哥可有派人送来家信。
天天盼着消息,可算让她等到了。不是来自大哥,而是萧誉带来的!
“刚探得消息,今日早朝时,漠北军报到了。与漠北最後一战时,容将军贪功冒进,这才身受重伤。他所带的那支队伍全军覆没。皇上震怒,待容将军还朝,再行追究罪责。”
萧誉将事情简略告之容蓁,目光担忧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容蓁微怔,没想到萧誉的眼线已伸到楚燕的朝堂,默默地为楚燕的未来叹了口气,眼前重要的是二哥的伤势,立即问道:“有没有说,我二哥受的伤究竟如何了?”
萧誉默然片刻,摇头道:“并无。”
容蓁抓起面前盛着茶水的杯子,狠狠惯在地上!茶叶丶水渍丶碎瓷片四散飞溅。
“简直一派胡言!我二哥自会走路起就出入军营,历经大小战役不下百场。若是真贪功冒进,他早十年前就丢了性命!”
容蓁愤怒的脸都红了,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颤抖。
看着容蓁如此情绪外露,萧誉望向她的目光中带上了讶异。自两人相识以来,他自认已看过容蓁不为人知的许多面。
可不管愉悦也好,悲伤也罢,容蓁一直是含蓄自抑的,绝不会在人前透露太多内心的真正情绪。像今天这样,如此愤怒溢于言表的容蓁,倒是第一次见。
萧誉若有所思,他知容蓁对容相和两位哥哥十分敬重。可她今日的表现,让萧誉不得不重新看待容家在她心中的地位。
容家,才是这位看似无坚不摧的皇後娘娘最大的软肋!正因为此,她才会与楚绍如此势不两立,看来容氏与楚绍往後的路,只有你死我活……
萧誉开口劝道:“容大夫既然已经派人去漠北,如今,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现今形势不明,不宜贸然动作。若是容大夫与容相那边已经有了安排,娘娘此时出手,怕是只会扰乱全盘计划。”
容蓁到底听了进去,压下心底冒出来的恶念。这一笔笔账,她暂且给楚绍记着,一切等二哥平安归来,再一起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