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任由火舌舔舐着笔墨,丢进了地面上还未熄灭的炭盆。
纸张很快化作一缕灰尘,和黑黢黢的木炭不分彼此。
做完这一切,他才正了正身形,说道:“不管那上面写了什么,阿九,我只听你接下来要告诉我的故事。”
“在这之后,我也会告诉你我的故事。”
良久之后,虞九阙点了点头。
因为挨着秦夏,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这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暖的,至于下面要说的话,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开口了。
“这个故事不算很长。”
他从记忆的最初,自己流落盛京街头开始说起。
遇到虞太监,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拐点。
“我曾想过要他的命,在宫里,让一个内侍无声无息地消失并不难,但他毕竟没有伤及我的性命,还给了我进内书堂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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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内书堂的教导,虞九阙深知自己就算进了皇宫,也不会有什么前途。
而他能进内书堂,除了虞太监的打点,一是靠还算伶俐的脑子,二就是靠这张脸。
内侍选人,也是看容貌的。
皇宫里的主子身边,便是个小小的粗使丫头,丢在宫外大小也算清丽美人,只不过宫妃如百花,各有各的妖娆,能把所有的小家碧玉比下去罢了。
“我摸准了向上爬的路子,愈发清楚在宫里,什么样的人是有用的,什么样的人是没用的。”
“再后来……我就遇上了我现在的主子。”
这部分他不能同秦夏说得太详细,只用口型,比了“皇子”二字。
太子已被废,说是皇子也恰当,秦夏意外于虞九阙连这点都对自己开诚布公。
虞九阙攒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我奉命出宫办事,在路上遇袭受伤,对方是为了灭口。但我当时,尚有几分功夫傍身,拼死反杀了他们,自己却也撞到了后脑,当场昏迷。”
后面的事虞九阙这个当事人不知,也就更没旁人知晓,总之他被人救起,又落入牙行之手。
“接着,就是昨日。”
虞九阙侧首,这个角度,他刚好看到秦夏的肩头。
“我在齐南县的行迹被当初袭击我的那伙人发现,企图对我下手,我昔日的……昔日的同僚派人将我救走,又请名医为我施针,帮我找回了全部记忆。”
原来是这样,秦夏在心中恍然。
果然一直有太子一党的人潜伏在齐南县,书中和现实发生的事全然不同,唯有在这一点上时间重合。
“所以昨晚官差送你回来的说法,只是说给街坊听的。”
秦夏想了想又道:“那两个人,大概也不是真的官差?”
虞九阙默认。
“你可以理解为,他们是被派来保护我们的人。”
“我们?”
虞九阙点头。
“你是我的相公,夫夫一体,当然也有你。”
不仅如此,他还跟梁天齐说明,除了秦家,还有柳家、韦家、郑杏花、食肆伙计乃至兴奕铭。
绝不能让这些和自己有关联的普通人,因自己的缘故受到任何牵连。
梁天齐在齐南县有绝对的权力,他加派人手去这几处护卫,易如反掌。
秦夏感慨道:“你想得很周全。”
到这里,虞九阙的“故事”讲完了,他发现秦夏远没有自己想得震惊。
是因为提前看过纸上的记录么?
小哥儿有些茫然。
正在这时,秦夏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不痛,但有点点痒。
“你讲完了,该轮到我了。”
他说之前,附耳问虞九阙,“你说的护卫,现在应当听不到咱们说的话吧?”
虞九阙一哽,保证道:“听不见的。”
暗卫再负责,也不会来听两口子在床上的私房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