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个小小的六品京官,到了这一步,也足够嗅出朝中风向。
退一万步,哪怕上门抓人,他也有东厂撑腰,何惧之有?
“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薛齐此子仗势欺人、恶贯满盈,如今更是草菅人命未遂,不惩戒不足以平民愤!天子犯法与庶民,况乎区区侯府世子!下官愿往!”
“好!”
虞九阙赞许应道,目光转向丁鹏。
“丁百户,你且领一队人随甘大人同去。”
厂卫亲临,别说是侯府,就算是王府,也能进得!
于是南城的兵马司差役正意图将秦夏强行从和光楼带走时,北城这边,薛齐已经哭爹喊娘的被从安乐窝里拽了出来,上身赤裸,一身松散白肉。
周围的美人乱七八糟地跪了一地,姐儿、哥儿俱是衣衫不整,水精帘后,还大喇喇地躺着一条粉色肚兜。
长乐侯不在府内,侯夫人听闻厂卫联合北城兵马司来缉拿她儿,三魂六魄就去了一半,赶进来见到这“白日宣。淫”的一幕,更是气血上涌。
纵然平日里再宠溺独子,她也清楚,今时今日,侯府的脸算是丢尽了。
她刚欲拿出侯夫人即诰命的威望,拖到侯爷回府,保住亲子,事态竟又急转直下。
那个被她暗中下令,转移到府外,任其自生自灭的疯丫鬟,在几个厂卫的护卫下,好端端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锦认出薛齐,疯病发作,看起来要不是厂卫下了力气,她都能挣脱钳制,冲上去咬掉薛齐的一块肉。
就这样,薛齐和阿锦被齐齐带走,身后,侯夫人的身躯缓缓软倒在地。
……
虞九阙离开北城兵马司,即刻赶往南城。
他身上大红蟒袍未褪,现下不是登场的好时机。
加入和光楼在外人面前沾了“督公”的势,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在想压兵马司一头,两个厂卫,一块令牌足矣。
“和光楼掌柜秦夏乃东厂奉命协办的要案证人,我们现下要将此人带走。”
南城兵马司来的差役头头愣住了。
怎么区区一个酒楼掌柜,既招惹长乐侯府,又招惹东厂厂卫?
他就是长八个脑袋也不够砍吧。
无论如何,一个“秘方失窃案”,确实比不上东厂“要案”。
当着鼻孔看人的厂卫,他们唯唯诺诺,话都不敢多说半句。
反正东厂亲临,他们回去复命,也有说头,不怕被指挥使大人怪罪。
兵马司的人声势浩大地来,低调无比地走。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解其意,嘀嘀咕咕。
“不是喊着要抓人,怎么人没抓到就走了?”
“你是眼瞎了不成,没看兵马司的官爷走了,东厂的人又来了!这和光楼的掌柜,是惹上大麻烦了!”
沾上东厂,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嘀咕一阵,再抬眼去看,又觉不像。
都说厂卫目中无人,各个刀锋见血,打杀无情,缘何对着那和光楼的掌柜恭恭敬敬,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抓人下大牢的样子。
此刻,秦夏也确实正在和面前二人谈笑风生。
厂卫都是听虞九阙号令,他不像旁人,见了就闻风丧胆,且眼前两位恰好都是熟脸。
当初从齐南县离开,随行护卫四人。
除了赶车的丁鹏,还有爱吃叫花鸡的卢亮、长了张娃娃脸的包衡。
在门前做足了架势后,一行人才进到门内,把侯府的阴谋讲明。
“督公不便此时出面,只是请您不必担心,现下侯府自顾不暇,没空再同南城兵马司掰扯这无中生有的构陷。”
话虽如此,秦夏却已瞥见了停在街角的熟悉官轿。
他的目光在那处略过,期间恰好与小夫郎对视,后者暗地里,悄悄同他挥了挥手。
秦夏忍住笑意,免得坏了督公的“威严”。
丁、包二人将事情办完,告辞离去,秦夏也站在门外,目送坐着虞九阙的轿子缓缓离开。
仅一个下午,和光楼就从以一己之力沾了兵马司和东厂两家官司的“倒霉蛋”,摇身一变,成了从两家全身而退,还得厂卫礼遇的“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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