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楚民风开放,和离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但女人、哥儿和离后带着孩子生活不易也是事实。
阮家自?顾不暇,也没法儿在经济上接济阮意?菡。
阮家四?人在刘家住了几天,敲打了刘家人一番,便打道回家了。
怕真逼走刘盛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刘家人确实消停了一阵。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没多久他们又恢复原样了。
这回他们长了教训,不一味的苛待刘盛和阮意?菡了,而是打一棒给个甜枣,隔一段时间便“幡然悔悟”一次,偶尔也施舍一点?儿好处给这小两口。
刘盛被拿捏得死死的,觉得家里人已?经对他掏心掏肺的好了。
阮意?菡心里知道这样不对,可刘家人若同她来硬的还好,这样使?些软刀子,她是有气?也不知道怎么撒。
后头她生了个女娃,刘盛他爹娘都不满意?,刘盛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失望。
生了莲姐儿后,阮意?菡再无?所出,她的日子又难捱了一些。
虽然有许多不如意?的地方,但日子也这样过下去?了,阮意?菡身?上的棱角,也被生活磨平了许多。
只有她娘家人过来后的那段日子,刘家才会待她好一点?儿。
和离的念头在心里过了几回,阮意?菡终究没说出口。
直到阮意?绵成亲,她被两个弟弟接回了家,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看到霍傲武对阮意?绵的处处维护,她才猛然发现,她想要的生活并不过分?。
生不出儿子,并不是婆家人苛待她的理由?。
阮意?绵不能干重活,霍傲武理所当然的揽过了所有的力气?活儿,生怕他累着;阮意?绵能不能生都是个问题,可霍傲武不仅没因此怠慢他,反倒更?心疼他了。
那会儿阮德明一家日子也比过得比从?前宽裕了,阮意?菡犹豫着提出了和离的事儿,结果?又被阮德明劝住了。
“两个人过日子,哪有事事都如意?的,你同刘盛和离了,莲姐儿怎么办?”
余佩兰听橙哥儿和阮意?荃说姐姐在阮家过得不好,也心疼女儿。
她和阮德明争了几句,阮德明说刘盛千不好万不好,至少平日里肯让着阮意?菡。阮意?菡六年多只生了莲姐儿一个,他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若和离了,阮意?菡还能不能再寻着夫婿不说,便是再嫁了,新女婿的脾性还不一定能比得过刘盛。
余佩兰也被说服了。
橙哥儿倒是反对得厉害,可阮德明和余佩兰都觉得他年纪小,心智不成熟,不拿他的话当回事儿。
这次也不了了之。
阮意?菡性子要强,本就不愿拖累娘家,发觉她爹不支持她和离后,便死了这条心。
直到这一回,她发现刘盛的两个侄子欺负莲姐儿,说她是个“赔钱货”,还拽她的头发。刘家人都不当回事儿,只说是小孩子闹着玩。
阮意?菡突然崩溃了。
她自?己窝囊,看错了人,被刘家人欺负也就算了,她的女儿做错了什么,小小年纪便要受这种罪?
她这回是铁了心要和离了,即使?莲姐儿哭着求她,刘盛跪着忏悔,她也没松口。
*
阮意?菡的口信捎回来的那日,阮德明和余佩兰大吵了一架。
阮意?荃出去?走商了,还没回来。余佩兰和阮德明吵完,便带着橙哥儿来找阮意?绵了。
“绵哥儿,二婶实在是没法子了,这回只有你能救你堂姐了!”
余佩兰拉着阮意?绵的手哭,橙哥儿也跟着他娘哭。
余佩兰今年生了几次病,虽都是些小病小痛,但到底身?子不如从?前健朗了,这次收到女儿的口信后,更?是憔悴了许多。
阮意?绵本就心软,余佩兰待他好,阮意?菡昔年还未出嫁时,也极为护着他,听到余佩兰的哭诉,他立刻红了眼?。
“二婶,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说。”
余佩兰听到这话,眼?里满是感激。
“我想请傲武去?蓝田镇,接你堂姐回来。”余佩兰抹了把泪,叹了口气?,“你二叔是指望不上了,你堂哥又昨日才出去?,还不知道哪日回来。”
“现在刘家不肯放你堂姐走,傲武是振武镖局的大当家,身?手好、人脉也广,刘家不敢同他作对,若他肯走这一趟,你堂姐定然能回来。”
余佩兰的眼?里尽是祈求,阮意?绵思量了一会,才道:“二婶,霍大哥要留在镖局主事,怕是脱不开身?。”
余佩兰听到这话,心里一沉,眼?里的希冀也渐渐地熄灭了。
她勉强打起精神,正?想说她再想别的法子,但还未来得及开口,又听阮意?绵道:“霍大哥脱不开身?,但我可以走这一趟。”
阮意?绵握着余佩兰的手,“只要堂姐愿意?,我一定带她回来。”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语气?却极为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