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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阮意绵面上的热度就没退下来过，心里也是一头乱絮，理也理不清。

方才霍傲武说他不在意名声，也不想娶亲时，表情十分落寞，阮意绵忽然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上辈子对他有报仇之恩不说，这辈子他霍大哥也是几次三番，不求回报地帮助他，如今又要?为了他毁了自己的名声，他怎么能安然理得地躲在霍大哥背后，让霍大哥替他挡下这些脏水？

村里的阿叔阿婶总说，没有那么多一开始就互相?中意的夫妻，感情都是要?慢慢培养的，嫁的是人还?是狗，大都要?成亲后日子长了才能看出?来，阮意绵也有些赞同。

经历了上辈子的事儿，他自己原也不大想成亲了，可这人是霍大哥，到底跟别人不一样。

既然霍大哥对他有意，那他们应许可以试一试？

他胡思乱想的功夫，阮德贤两口子已经和霍傲武聊起他们的婚事了。

“傲武，按理说咱们应当请个媒婆过来商量，但你也不是外人，咱们都知根知底的，就不讲究那些了，咱们自己把?婚期定下吧？”卢彩梅笑呵呵的。

霍傲武正色道：“婶子，我没有爹娘，以后同绵哥儿成了亲，你们就是我爹娘了，成亲的规矩我不懂，都由你们做主?。不过你们放心，该给绵哥儿准备的东西，我这边都会准备，一样都不会少。”

他这话说得诚恳，卢彩梅和阮德贤都很满意。

阮德贤连连点头：“好?，好?，那我和你婶子合计一下，找人算一算，选几个日子出?来，再给你和绵哥儿挑。”

“聘礼你也别准备得太多了，照着村里的普通人家?的来就是了，你们以后还?得过日子的，你那些银子还?是好?好?攒着。”

卢彩梅这会儿笑意盈盈的，前头的怒气全?然烟消云散了。

知道霍傲武手头有些银子，不像村里人说的一样，从边境空手而归。但她怕霍傲武年轻不知事，大手大脚的，将手头的银子都花光了，成亲后日子反倒过得拮据起来，免不得要?多叮嘱几句。

霍傲武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想着不能委屈绵哥儿。

阮意绵看就一会儿功夫，他爹娘都和人家?聊到聘礼上头了，他又羞又窘，把?身子缩得更小了，生怕他们注意到自己。

霍傲武这会儿还?像是在做梦一般，生怕绵哥儿答应同他订亲的事儿是假的，他满心满眼都是阮意绵，隔一会儿便要?看人一眼，自然不会忽略阮意绵的神?情。

见他实在害羞，霍傲武想着还?是得给人一点儿时间缓缓，便对着卢彩梅和阮德贤道：“阮叔，婶子，这会儿天色也不早了，我今日先回去?，明日一早再过来吧。”

“诶，好?，你去?吧。”

霍傲武走后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阮意文才回来。他说村长那边已经说好?了，无论这事儿是真?是假，都得将村里人召集起来说清楚，不能再任由他们再背后编排阮意绵了。

阮家?几人又为明日的事儿商量了一番，夜深了才睡下。

*

翌日，山榴村中央的晒谷场上，聚满了人，村子里每家?每户，都在村长的召唤下，各派了一两人过来。

阮家?人和霍傲武、村长一起，站在一个地势稍高的坪子上。

村长面色肃穆地将阮意绵的事儿同村里人说了一遍，最后沉声道：“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若是你们家?的哥儿姐儿被人在外头这么说，你们心里会怎么想？将心比心，你们也不该如此编排一个未成亲，还?生着病的小哥儿！”

“现在阮家?人希望议论过这事儿的人都站出?来，你们若是觉得你们的行为没错，你们说的话是真?的，那你们就出?来同阮家?人对质！若是自己也不确信，只是听了旁人的话就出?来瞎说，那你们得给绵哥儿、给霍傲武道歉，也得将从何处、何人那里听说这事儿的，都交待清楚。”

“我们山榴村地理条件、人口数量都比不过附近几个村子，就是因此，我们才更应该团结一致，以后村里人走出?去?才不会被外头的人欺负！”

“你们倒好?，一个个正事儿不干，闲出?鸟来了，给自己村里的小哥儿泼脏水，说出?去?我都觉得没脸，这就是我们山榴村的人啊！前些年旱灾时，咱们还?齐心协力，同外头过来的混子干仗，保护村里的老?人孩子！现在大家?都吃得饱饭了，就开始欺负自己村里人了是吗？！你们的骨气去?哪儿了，从前那股子团结乡邻，保护弱小的劲头去?又哪儿了？！”

村长越说越气，因为人多，他必须得扯着嗓子喊，喊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

下头的村民?原先还?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听到后头，也都安静下来了。有人面带愧色，也有人不以为然。

“村长，不是我们泼脏水，那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是假的呀！”

“是啊，村长，霍傲武自打从边境回来后，几乎是日日都往阮家?跑呀，他打的野物往阮家?送还?不算，还?去?地里帮忙干活，还?去?公井那里给阮家?担水，即便这事儿是假的，也不怪我们误会吧？”

阮意文听到这话气极反笑，他指着下面那位穿褐色短打的汉子，喝道：“来来来！张三叔你上来，咱们两个好?好?理论理论！”

“我看你日日都经过我们家?稻田，你是不是想偷我们家?稻子？我以后见着谁都得跟他说一句，你张三叔想偷稻子，你就是个小偷，让大伙儿都防着点儿！”

“即便你没偷，但谁叫你日日都往我们家?田里经过呢？这也不怪我误会吧？！”

那位张三叔瞪大了眼：“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呀！去?我家?地里必须得经过你家?的田地呀！这个没法子避免，但是霍傲武去?你家?干活，不是他必须得做的吧？人家?江秀才当初同你弟弟订了亲，都没他这么上心呢!你弟弟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生这几日往霍傲武家?跑了几回了，你又怎么说？”

“傲武同我关?系好?，他从军回来，屋子没法儿住，在我家?多住了几日怎么了？他这人知恩图报，为了答谢我家?，帮我爹娘干干活怎么了？我弟弟同江家?退了亲，现在同傲武订了亲，他两个走动频繁一些怎么了？”

张三叔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那我们前头也不晓得他们两个定亲了呀？你们自己藏着事儿，怎么怪我们误会呢？”

阮意文叉着腰嗤笑一声：“你不晓得就可以在外头胡言乱语，给我弟弟身上泼脏水？那好?，那我也不知道你家?田地在那里，我就觉得你是想偷我家?的稻子，你就是个小偷！还?有，你儿子也还?没定亲吧，怎么天天往往村口路过，每回还?都往王阿叔家?里多看几眼呢？他是不是瞧上王阿叔家?里的儿夫郎了，想抢人家?夫郎呢？你们父子两个一个小偷，一个觊觎人家?的夫郎，好?生不要?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王八羔子都在你们家?扎堆了呢！”

张三叔气得面红耳赤，又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你！哎，你是读书人，你嘴皮子厉害，我说不过你！”

“你既然知道我是读书人，知道我嘴皮子厉害，你就不该招惹我弟弟！今日这事儿没完，你们嚼了舌根子的，有一个算一个，要?么现在出?来给我弟弟和霍傲武赔罪，要?么等着我查出?来了，再逼你们出?来赔罪！”

阮意文在村里一向横得很，读书人那股子矜持劲儿他是一点儿都不沾，谁惹了他家?里人，他便逮着谁不放。

因为他是个秀才，还?是村里唯一的秀才，村里人平日里都让他三分，轻易不敢得罪他，就怕他以后出?息了找人寻仇，毕竟他的性格干得出?来这事儿。

再者?说，有时候要?写个地契文书啥的，少不得要?求他帮忙，确实没必要?同他结仇。

这会儿见他气得不轻，便有人心急火燎地开口为自己开脱了。

“绵哥儿这事儿，我只听旁人说了几嘴，自个儿可半句话都没掺和！”

“绵哥儿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我就知道他不是这种人，他们说时我就不信。”

“我可不仅没信，我还?同他们争了几句，那些说瞎话的，也是缺德，不怪你们生气，我听了都生气！”

“那些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自个儿站出?来！”

这里头有人是想撇开自己，也有人是真?心实意地为阮意绵不平，阮家?人心里都有数。不过大家?吵吵嚷嚷说了半天，依然是没人站出?来。